虽然身为工厂，别人的单子都必须要接的，可徐茂慎的工厂，好歹都是接高端单子的，建筑工地上的工服——，对徐茂慎来说，不免有些屈辱。

不过他还是同意考虑考虑，因为徐茂慎也觉得，顾明城在这件事情上，非常非常委屈。

即使跪在他面前，徐茂慎都不觉得什么，更何况是接单子呢。

可是工期太短，只有三天，五百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顾明城的秘书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完成，已经把这件事情的疑虑告诉了顾明城。

“完不成？那是他的事，等着赔违约金好了！”

秘书只好走了。

顾明城把白眉曾经给他发的那张照片放到了电脑上，用软件仔细比对。

怎么样放大，都没有看出有不对的地方。

即使放大了一千倍，这张照片的图层也只有一层，所以，不可能是有人ps的。

顾明城放弃了，头朝向一边，皱着眉头。

呵，也对，姜淑桐和徐茂慎这种暗暗的小心思，早有端倪，在东北的时候，突然放开，他去瑞士的时候，两个人——

这张照片，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顾明城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想把这张照片关上，太过刺眼。

可是放大到电脑上，非常非常的大，现在已经呈现像素了，看不出来什么了。

他手拿着鼠标，慢慢地缩小，缩小，才发现，刚才鼠标点的地方，竟然是姜淑桐的ru头。

慢慢地，照片中的她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柔媚，仪态万方，像是写真的照片。

顾明城忽然发现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烫，肌肉发硬，尤其身体的某个部位，硬得厉害。

他不想继续缩小照片了，因为害怕徐茂慎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再次刺激他。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电脑上的姜淑桐看了很久。

明知道是自讨苦吃，作茧自缚，可他还是忍不住。

办公室有人敲门，他声音颤抖着说了一句，“进来！”

声音相当低沉，性感。

这张照片是白眉经过千辛万苦才弄成的，她向来知道顾明城聪明过人，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先用电脑把照片拍下来，ps到看不出来一丝一丝的痕迹，都是同一张床，甚至在摆拍之前都做过了充分的沟通，哪些地方可能会出差错，她心里都有数。

不同于普通人的ps的是，这张照片，她洗了出来，在暗房里又进行了冲洗，给顾明城的照片，其实是她对着这张照片照的，所以，无论顾明城怎么放到图层上，都是只有一个图层。

除非相当专业的人士，否则根本不会想到白眉曾经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过。

姜淑桐的眼泪已经在打转转，可是终究眼泪还是没有掉下来，哑声说了句，“对不起！”

冲开顾明城，就推门而去。

顾明城坐在了沙发上，继续抽烟，眼睛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明城——”林美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顾明城。

顾明城没有听见。

姜淑桐回了工厂以后，开始给顾明城设计起这件衣服来。

这件衣服姜淑桐的定价是十万，面料是毛呢，加羊绒和桑蚕丝的面料，这样的料子就很贵了，再加上给顾明城的服装要精确到一丝一毫，以前的时候，徐茂慎曾经说过，顾明城的衣服都是从国外买的，上次去徐茂慎的aon就给了他天大的面子，现在他找到了自己，是一种天大的殊荣。

姜淑桐苦笑了一下，自己就是来赚他的钱的。

又是结婚时候穿的，自然要耗费姜淑桐很多时间了。

这段时间，她把上海厂里的订单都交给了下面的设计师，她自己专心致志在这身西装上。

裁剪，一针一针地缝制，希望不要出纰漏。

可是常常缝制的时候，就会走神。

“为她人做嫁衣”一般是给女人，可是，她是在给自己昔日的男人。

好像他和林美素的婚礼决定的比较快，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半个字都没有说结婚的事情。

那天，姜淑桐在工作室里做着做着就半夜了，起身后才发现工厂里一个人也没有。

工厂里很难得有这样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至少姜淑桐也没有体会过。

而且，工厂是平房，不像是楼房，出门进门的都在一套房子里，姜淑桐现在要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必须要走出院子，可是院子里面很惨淡的灯光。

可是无法，这里没有帮忙的人，她必须要一个人回去。

走出了车间门口，才看到海城的院子里满天星光。

顿时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和顾明城一起看星星的那一夜。

整个人就定在那里不动了，抬头看着星空，忽然间就放声大哭起来，反正工厂里也没有别人，她放声大哭也听不见。

这段时间的委屈，隐忍和痛都爆发了出来。

姜淑桐返回车间，拿起了那个人的衣服，慢慢地蹲下身子，继续哭。

哭了好久好久。

直到听到大门上想起了拍门的声音，姜淑桐这才觉得自己太失态了。

工厂大门外，听着像是白眉的声音，姜淑桐的厂子小，有一个看厂的师傅，今天也请假回家了，姜淑桐只能自己去开门。

果然是白眉，她说今天晚上和一个客户去吃饭，回来晚了，恰好经过姜淑桐的厂子，就来看看，想不到走到门口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白眉很着急，这才使劲儿地敲门，要是有什么不法分子，听到她这么大力地拍门，也该不敢动作了。

人和人的关系，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在黑暗的时候，是特别容易亲密的。

而且，又是在姜淑桐脆弱到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