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同情我。”修佳佳一甩头发,“有得必有失。据说下半年他还要去国外,跑得更远,但是相应也能挣得更多。我们决定要买房子了,已经在看,可能很快就能定下来。如果不驻外,怎么能拼出来?”
卫晓男不由称赞,“你们是真爱。”
能经得住金钱和距离的诱惑,不是真爱是什么?
修佳佳长叹口气,“反正一时半会分不开,又迫于现实无法长聚。宁愿就这样想着,盼着,”
“心里对父母还有埋怨吗?”卫晓男突然问。
修佳佳沉默了会儿,“你是不是有篇随笔,写得要我们学会与不愉快的人与事和解?”
卫晓男回忆了下,好像是。
要想快乐,必须得与一切不如意和解,包括自己,包括环境。
“我努力做到和解。不去要求,便没有失望。总之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常乐呗。”
卫晓男用满是欣赏的眼光看她。修佳佳冷不防在她腮上亲了一口。
“哎呀。”
“谁叫你先勾引我。”
清脆的笑声响彻在车里,就连司机师傅都被他们带动得情绪高涨,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家门口,用钥匙打开门,修佳佳却呆在了原地。
门里面有一双刚刚换下的男士皮鞋。
刘海峰听见响动从里面探头出来。
“老公!”修佳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已经蹦上了刘海峰的怀里。
“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个惊喜。”
“哎呀你好坏!万一惊喜变惊吓怎么办?”
“会有什么惊吓?”
“我带个男的回家,或者被你捉奸在床。”
“你敢,我打断你的腿。”
“嘤嘤嘤。”
卫晓男在他们身后悄悄退出,阖上了门,心底充盈着的满是喜悦和感动。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是人生八苦,当真是苦不堪言,但人们竟也能在苦中作乐,流连人世,不思归处。
走出单元门,她望向夜空,月色旖旎,不知道秦汉庭在做些什么?比之修佳佳和刘海峰一对苦侣,他们要幸运幸福得多。
只是未来,命运会厚待她吗,还是一如既往地苛刻?
卫晓男叹口气,尽力将担忧驱散。
“我潜意识里觉得不工作就会死。”卫晓男淡淡笑,忽然开了个玩笑,“但我也经常担心自己会不会过劳死,这是很可能的事情,矛盾吧,唐丽?万一哪天我死了,你放下成见,给我送个好点的花圈行不行?”
唐丽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尴尬地摸了摸通红的脸。
“我知道你也在试着写文章。”卫晓男忽然道,“如果可以,我能给你推荐些发表的渠道。”
唐丽惊讶,摇了摇头,“我水平不到,很难发表。”她第一次承认自己不行。酒精作用下,人会将平素掩埋在心底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真心话说出口。
“那就改。”卫晓男语气很坚决,“好文章都是改出来的。一蹴而就那是天才。只要知道了方向,你就反复地修改,肯定能成。”
“真的吗?”唐丽迷惘问。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而为吧。”卫晓男道。
唐丽默然,过了会儿她突然想起自己是想跟她说辞职的事儿的,怎么被绕到了别的话题上。可是看卫晓男并没有接她辞职这话茬的意思。
她以为卫晓男会欣然同意,巴不得她走呢。
“你男朋友……”唐丽提到了秦汉庭,言辞闪烁,“没跟你说什么吗?”
卫晓男疑惑,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有一次下班后唐丽在秦汉庭车前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跟他絮叨些什么,后来见她出来便红着脸走了。
卫晓男后来忘记了这件事。
“没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也不要再计较。”卫晓男忖思着回答。她估计唐丽之前跟秦汉庭说得肯定不是好话。
“哦。”唐丽松了一口气,眼底浮出感激,“谢谢你,晓男。”
卫晓男笑一笑,摆摆手,望了眼时刻关注着这边动向的修佳佳,“接下来咱们园里肯定需要个新的助理。你有意做吗?”
唐丽吃了一惊,结巴起来,“我我……”
“你细心,耐心。虽然要强,较真,但这在工作上就是优点。做助理完全能胜任。”卫晓男温和道。
“可是……”唐丽不安,“我以为你会让修佳佳做。”
“她不行。”卫晓男笑了起来,“一个是她不愿意做这些繁琐的事情,二是她也不适合,你看她大大咧咧的,就跟小朋友直接打交道,做个活宝最好。”
唐丽仍然没从震惊中反过神来,“园里会有其他人选吧?”
“到时候综合考虑下吧。”卫晓男沉吟着,“公允地看,你最适合。”
“可是……”唐丽犹豫,声音抖了几分,“大家都知道,我跟你不睦啊。”她以为卫晓男当了园长,自己在金星铁定是待不下去的。九年来,明里暗里她给卫晓男使了不少绊子。有些事儿,她自己此刻回想起来都无地自容。她不相信卫晓男不知情。卫晓男虽然寡言,但心里明镜似的。何况就在秦汉庭面前,她都耍过阴招。
“我刚才说了,那都过去了。”卫晓男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咱们往前看。都是为了金星,为了那些在金星就读的孩子们。咱们都得把心胸放宽广一点。我相信你,唐丽,你是个好老师,更是个好助理。”
“好吧。”唐丽迷蒙地点着头。微风阵阵袭来,她头脑清醒了不少,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里溢出,“谢谢你。”
卫晓男摆摆手,路边一辆计程车缓缓停下。
她将唐丽搀扶着送进车里,又记下了车牌号和司机的工作号牌,嘱咐道:“到家跟我说一声。”
唐丽的眼泪更加滂沱。卫晓男冲她挥挥手,车子绝尘而去。
卫晓男想了想,开始给秦汉庭打电话。
“唐丽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秦汉庭正想问是不是需要去接她,忽然被问了这么一句,愣怔了片刻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会儿我刚开始追你。她在qq上匿名加我,向我吐露了一些关于你的话——挺恶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