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翠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冷硬地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你个死妮子,反了天了,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哎吆吆……”她气得几近哆嗦。
一旁的卫父卫支朝忙接过电话,他平时不爱说话,此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晓男,瞧你把你妈气得。我们知道这几年你帮衬家里了不少,爸妈心里都有数。都怪你弟弟不争气,光花不挣败家子。你再多体谅爸妈一下,等你弟弟能立业了,就不拖累你了。”
李红翠抢过电话,气恨恨道:“晓男你跟妈实话说,是不是你婆家不愿意你出钱帮娘家?他们给你耳边吹风了?”
“没有。”卫晓男苦道,“我离婚了。”
“什么?!”她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卫父卫母惊呆了。
“我离婚了。今天上午你们给我打电话时刚办完的手续。”卫晓男说,“他有别的女人。”
半晌对面才有反应,李红翠气道,“臭妮子诶,老卫家的人全让你丢光了。”伴随着卫支朝的声声叹息。
在卫晓男的家乡,离婚是件相当丢人的事情,尤其对于女人来说。
“赵家要是知道出了这事,还能让燕燕嫁过来吗?”卫支朝忧道。买好了婚房,本来年底就要他们结婚的。
“保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李红翠做了决定,“死妮子,你就假装没离婚。在你弟结婚之前一定别说出去。”她又想了想,“或者你再赶紧找个人嫁了。”
“妈。”卫晓男已是泣不成声,“当初我跟这个男人结婚,就是你们逼的。你们非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不结婚,名声不好听,街坊邻居笑话,赵家人也不同意燕燕和来喜的婚事。非得逼我赶紧嫁出去,好为他们两个腾位置·。”
在卫晓男的家乡,长幼有序也体现在这一点上。年长的兄姊没成家,弟妹就不能着急,赶在他们的前面办喜事是大忌。这是老理。
几个月前,卫父卫母筹划着今年一定让卫来喜办上婚礼,两人就跟卫晓男大闹了一出。说出了如果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别再回家,过年也不能回的狠话。
是以卫晓男才匆匆相亲,匆匆找了个还算顺眼的人领证。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的是,又匆匆地离了。
卫晓男的哭声让李红翠心烦意乱,“晓男啊,不是爸妈难为你,闺女大了人家的人,这是从古代就传下来的道理。你好好想想吧。”
卫晓男不说话,只是哭。卫父卫母深深叹气,临挂电话仍嘱咐离婚的事千万别透漏给街坊们知道,并且一定要每月给卫来喜还一千元的房贷。
“你好。”卫晓男微笑,“田欢妈妈,宝宝刚上幼儿园,心理上还不适应,希望你在这一阶段早点接她。”
周迎娣点点头,牵起田欢的手,转身要走,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又重新转过身来说了声“谢谢。”
“请问您贵姓?”卫晓男问。
“姓周,周若兰。”周迎娣道。
“咦?”修佳佳惊讶,“你给田欢报到时的签名是……”
“那只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周迎娣说,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似乎淡漠,似乎愤恨,又故作轻松,“请叫我周若兰。”
卫晓男还想追问些什么,周迎娣已经让田欢说再见,田欢紧紧攥着妈妈的手,甜甜地笑:“老师再见!”
夜色深重,周迎娣蹑手蹑脚走出儿童房,她刚刚将田欢哄睡。
相比白天的精致打扮,晚上卸了妆的周迎娣依旧秀色可餐。时下最流行的半永久雾眉,纹过的眼线,与女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眼睛,灵动的黑眼仁,孕唇术营造的丰盈嘴唇——天生丽质加后天经营,让她显得楚楚动人。
“怎么样?欢欢适应幼儿园吗?”客厅沙发上斜坐着看书的田庆民抬头问。他是个建筑设计师,工作繁忙,经常加班,方才进门时女儿已经睡下。
“当然。”周迎娣掩饰不住的自信,“她可是我女儿,随我,适应能力超强。”
“那就好。”田庆民将目光继续投注在书上,“我爸妈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欢欢情况了。他们还是很关心欢欢的。”
周迎娣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墙上的时钟秒针不停拨动,她瞄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打开茶几上的电脑。
“我爸妈的意思是,欢欢已经上幼儿园了,咱们也该考虑二胎的事了。”田庆民小心翼翼地又看向周迎娣,见她没有反应,才又继续,“他们许诺了,这次生个男孩,一定来帮忙照看。”
“如果还是女孩呢?”周迎娣猝然抬头。
“哪能呢?”田庆民笑,“咱们好好按照我妈提供的偏方调养,肯定会一举得男的。”
“嗤……”周迎娣冷笑,“如果偏方有效,人类已经绝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