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小心翼翼的将挽音放下,揽着她的腰,撑起素色的油纸伞,为她遮去那冰冷的雨滴,静静站在她身边,面色如玉、眸色空远。
挽音微微抬起下巴,远远的望着皇宫的方向,面色平静:“师父。”
“嗯?”
“帮我好好记住这里的一草一木,莫要忘了。”
“好。”锦溪艰涩的点头,不敢多说话,怕一开口,眼泪便要落下来了。
“若是忘记,便回来看看,再慢慢的记下。”挽音依旧昂着头,目光悠远,似乎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为师不会忘记。答应你的,我定刻进骨血里,用一辈子、用整个生命去铭记。”
挽音轻笑,似乎没有发现锦溪声音里的哽咽:“忘记也没关系,记得回来就好。”
“好。”
“师父。”
“嗯?”
“如果他有难,帮他。”
“好。”
挽音却好似只是在自言自语,兀自摇摇头否认:“他怎么会有难呢?他是无所不能的萧洛……”
静默良久,又低唤,“师父。”
“嗯?”
“我好像不喜欢下雨天。”
“那便不喜欢吧。”
“每个下雨天,我都把自己弄丢了。”
锦溪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也知道,此刻,挽音并不需要他接话。
“可是如果没有下雨天,我就不会遇到萧洛……原来,我还是喜欢下雨天的……”
雨,落得更急了,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竟有些触目惊心。
看着挽音虽会倒下的样子,锦溪心疼的提醒:“雨下的急了,走吧。”
挽音未动,依然静静的站立着,目光远远的,不知道究竟落在了哪里。
“对,我不是他,你也不是挽音,我们不会这样。天下与我而言,苍生于我而言,毫无意义。”青御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怕,他和慕鸢挽有一天,走到萧洛和挽音的那一步。
也许是他们所出的情形太像了。
萧洛要夺天下,他也要夺天下。
萧洛爱挽音入骨,他也爱挽音入骨。
萧洛身边有无法背弃的兄弟,他身边一样有情如手足的好友。
或许,秘境让他和慕鸢挽看这个故事,也是在给他一个警示:若是有朝一日他胆敢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辜负慕鸢挽,他终会落得孤苦一生的下场。
即便,没有这警示,他也绝不会做出这种荒唐又愚蠢的事。
“场景又要换了,这应该是最后一幕了,挽音的生命和故事将画上休止符。或许,我们很快就会见到挽音。”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慕鸢挽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这个秘境,就是挽音的一个梦,或者她的执念,将她困住,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节点。
空城计,是她决定留在萧洛身边、与萧洛并肩而战的节点。
中毒,是她决定成就萧洛、离开萧洛的节点。
求死,是她生命即将终结的节点。
如果没有猜错,下一个情景就是挽音和锦溪假成亲,也就是挽音的死亡节点。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华丽庄严的宫殿一转,变成了红色漫天的婚礼。
说是婚礼,却是比葬礼还肃穆庄严。
所有人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开罪了上座阴冷骇人的皇上。
太监扬着奸细的嗓子唱礼,更增添几分诡异。
“一拜皇上!”
萧洛握着椅子的手更紧,青筋暴突,却只能寒着脸、眼神冰冷的盯着身着喜袍的挽音和锦溪动作一致的向他一拜,似乎连此刻,都不忘彰显他们无与伦比的默契。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萧洛只觉呼吸一窒。
两人依旧动作一致的对彼此一拜,好似已经演练了上千遍。
“送入洞房。”
“慢。”挽音突然出声,“夫君,请为我揭开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