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是谁,都会觉得无措吧?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原本还能打到的棉花也没了,就这样打在了空气里,变成了一个人可笑的舞枪弄棒,就像是一个杂耍的猴子,只能给人以无限笑料……
云婉不由我上云晴的手腕,身子也朝着她挪了挪,好让她能有个依靠。
“别乱想,他们只是卖了铺子,只要人活着,就终究可以找到,你的委屈和那些公道,就还有机会讨回。想想看,你的身边还有我,还有主子,如今还有杨成,就是三皇子也指不定可以出手相助,所以你一定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的,等一会儿我们再去好好调查,肯定会不虚此行的……”
“云婉姐……”
终于忍不住,云晴抱着云婉,趴在她的肩膀上猛地哭起来,惹得外面的车夫原本想问出了什么事,一时也不敢再开口。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这姑娘,可真是搞不懂。
车夫摇了摇头,又一甩马鞭,跟着前面的马车转了个弯儿。
正听着后车云晴介绍,仔细地打量着安阳城的时候,忽地听那哭声传来,鸾歌的兴致也不由随之缺缺,伸手放下了纱帐,可是马车突然右转,将那车帘撩开,露出路边的长长的队伍,也将鸾歌的容颜现于人前。
可是这一现,也不过一瞬。车马复稳,幔帐复严。
“可否请教小哥,前面那长长的队伍是怎么回事?”
望着那烈日之下,仍旧不觉燥热疲累,有条不紊排列着的队伍,鸾歌不由对着车夫开口相问。
“那是济世堂每逢初一十五的义诊,专给穷人诊病施药的。”
车夫好心的解释道,似是觉得鸾歌难得开口说话,又多言道:“原本我们可以直接从这里走,再过半刻钟就到府里了,可是如今这里人太多堵住了路,所以只好绕道而行,只怕就得需要一刻钟了。”
车内凉爽,比不驾车燥热多晒,鸾歌自然不介意需要半刻钟还是一刻钟,只是有些好奇道:
“每逢初一十五都义诊施药?要是每次都这么多的人,这医馆可还怎么开的下去?”
“姑娘这就不知道了!”那车夫笑了笑,对着车内的鸾歌解释道:“这济世堂乃是宫里贵妃娘娘出资建的,连带着二皇子也是东家,里面的坐诊大夫是贵妃娘娘的亲传大弟子无落先生,平日里看病那可是一命千金,只一单生意便够这半年的施药了,哪里还愁开不下去?富贵之家有的是贪生怕死的,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可是上赶着给济世堂送银子,不,送金子呢!”
听着那车夫戏谑的话,鸾歌也不由失笑,只觉这小小的车夫也是有趣,到底是皇子府中的,宰相的家仆压知县,提起那富贵之家语气里也是满满的不屑于轻鄙。
但是笑过之后,她却也陷入了深思。
先时在楚宫屋顶之上,只听无落简单的提过青木苏妃在晋国民间做善堂的事情,却不知这一切竟然都是无落在打理……
而且他居然是苏月翎的亲传大弟子……
想起那个莫名熟悉,让人觉得舒服万分的男子,鸾歌的神色逐渐凝重。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凭窗而立的男子透过方才那车帘一闪,望进其中曾有一面之缘的白鬓女子,将唇边的美酒一饮而尽,勾起邪邪一笑。
“殿下,三皇子居然亲自接他们进城。”
一旁随侍的中年男子惊道,语气中也流露出几分急切。
“如果真如无落所说,这师兄妹二人能在楚国弄出那样大的动静,那么就算是华宸那小子亲自去接,又有什么奇怪呢?”望着那三辆马车渐行渐远,男子悠悠道。
“可是,殿下,我们真的不动手么?”
“,本宫告诉过你的,有些事,是不能心急的,尤其是在无力抵挡的时候。”
看一看那中年男子,华硕转身轻行,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上,“看来晚上我需得进宫一趟,告诉母妃,坏她计划的那个人来了。”
。
“死狐狸,你若是再敢乱啃乱咬,我定让你好看!”
马车摇动,鸾歌与她对面的六两四目相对,眼神中发出警告的意味,口中更是不客气地威吓道。
听到车内传来的声音,马车骤停,紧跟着细心周到的询问声起:
“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哦,没事。不用停,继续走吧。”
马车再次轻晃而动,鸾歌再次将视线放在六两身上,待看到它委屈的模样,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做的有些狠了,但却还是不愿意让六两重新躺回自己的怀里,而是将它晾在一旁,低下头查看自己手上的齿痕。
就是这臭狐狸,好死不死方才一口咬到自己的手上,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疯病,那一口可真狠,虽说没有咬破,可是那齿痕直到现在还留在手上。
咬痛了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谁曾想外面竟然站着那位晋国三皇子,这下好了,只这一下,自己想要树起来的高傲形象全没了,尤其是那三皇子的一句话,更让她生生噎了一下。
“原来先生的师妹是这样可爱的小丫头啊。”
想起华宸方才的那句话,还有看着她像看小孩似的眼神和满脸打趣的笑意,鸾歌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连车帘都忘记拉上,就那样半弯着身子站在车厢口,愣愣的呆着,直到云晴狠狠地跺了跺脚,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将手中的车帘放下,一脑袋缩回车内。
不多时,便听到外面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
弄得她只觉羞臊,直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热,所以望着六两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埋怨。
要不是这家伙将自己猛不丁地咬醒,哪里会那般出丑?
还有那华宸的眼神,生生地让她感觉不自在。
也说不上是哪里怪,反正就是莫名的别扭。
这样想着,原先的困意早已消失。使得她不由细心地打量起这架马车来。
放才从外面看来,只觉与一般闺秀之家的不相上下。绣彩雕花,纱幔轻扬,端的是女子轻逸飘飞的美感。在夏日瞧着凉爽,但是却也容易晒热,让人觉得发闷。
可是谁曾想一入内,却只觉清凉舒爽,惹得鸾歌不由自主地想找是不是又放着冰坛。
直到最后她才发现。原来马车四方的壁柱中间穿插着空心木,可以从顶方取下,方便换其中的冰块,尤其是这些空心木的顶端,侧留着孔,既不到冰水流出的高度,又能让风顺着木孔将凉气送来,真可谓匠心独具,令人称奇。
其实早在楚宫之中,尤其是从皇后宴请命妇赏那雨情枝垂樱的时候。鸾歌还有几分不以为意,可是今日见此才觉南人心思细腻,能工巧匠居多所言非虚。惊叹之下,连带着对于先前的尴尬也抛之脑后,只余下了满满的期待与好奇。
“姑娘,我们要进安阳城了。”
外面车夫的声音再度传来,谦逊有礼却又并不逾矩,让人不由对三皇子府中的家风生出几分好感。
鸾歌轻轻地将内里的一层纱幔拨开,透过外间薄若蝉翼的轻纱看着外面。
熙攘人群,叫卖不断。不同于齐楚两地古朴厚重的城门楼,安阳城的门城粉墙细瓦,更透着南地特有的别致与精巧。
绕门而入,便是门桥城河。沿岸杨柳依依,招展婀娜霎是喜人,风随空来,让人不禁会心而笑。
江南佳丽地,千古帝王都。
这样的绰约风姿,其实才是最使人心向往之的佳地吧?
鸾歌的唇角不由漾起波澜。听着四周的声音也觉得莫名的亲切,哪怕后面马车中云晴的声音,也变得不是那么聒噪。
“云婉姐,你没来过安阳,肯定不知道吧?这是我们安阳城的北门,也是最美的一处,你看那一家方家包子铺,别看他们家的店面小,可是他家的包子是整个安阳城中最好吃的,就是不少达官贵人之家,也会来买他们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