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尴尬情动拦路人

鸾翔九天 云城九少 4967 字 11个月前

当真是皎皎兮如朗月之入怀,朗朗兮如松柏立山间。

兀自想着,似恐惊了睡梦中人,鸾歌不由将车门处的帘子揭开一小处,对着外面驾车的车夫道:“劳烦请将车子使得再稳些。”

退身回来,瞧着那睡得安稳的人,鸾歌唇角生笑,将地上的六两抱在怀中,也靠在另一边阖上了眼睛。但耳朵,却依旧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听着前面那一辆马车的轱辘之声。

从云阳到贺州城的路途多是山路,因此多颠簸,舒阳当初有意放缓了速度,因此午时才到。而从贺州城到平州,路途便舒缓的多,尽管同是半日,但马夫车技好,马又是良驹,所行的路程已然比先前多出一倍来,远超舒阳的预料。

傍晚时分,众人便抵达了平州城。

随意吃了些东西,众人便再一次上路。因为再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便可到终途,而夏日日头长,天还很是亮堂。

这时候,四周虽亦有热气,但出了城之后,山野路途上却多是晚风,因此鸾歌干脆将车马的帘子都揭开,感受着从不同方向吹来的风,只觉得无比欢畅。

“越过前面的石桥,再往东走二十里,看到那处屋舍停下来便是。”

看着逐渐熟悉的景象,舒阳扬声,对着车夫吩咐道。

“是。”

那车夫应了声,又高声对着前面不远处驾着云晴等人马车的同行喊了声知会。

不等那车夫应答,云晴倒先掀开帘子,将脑袋探出来,欢喜道:“主子,我们是快到了吗?”

“对,再过一会,便能好生休息一番了。”

舒阳朗声答道,明显能听出话里的那份欣喜。

“真好!”云晴笑道,可是转眼一看到车帘大开,坐得离舒阳那么近的鸾歌时,面色又变了变,收回了脑袋甩下帘子。

舒阳看着四周逐渐熟悉的景色,满心满眼皆是回到故居的欢畅,哪里会注意到云晴的异常?但这一幕却正好落在了一直看着前方的鸾歌眼中,惹得她不由失笑:

这小姑娘啊,还真是孩子气……

夕阳渐沉,染红半片天幕,在燕鸟成群而过之时,前面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到了吗?”

云晴欢快的探出脑袋,想要仔细瞧瞧舒阳所说的地方,可是眼前景象却不由让她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眼前百十号人戎装之人挡住去路,云晴差点找不到自己的话。

难道,是遇上传说中的山贼了么?

“怎么了?”

见云晴探出脑袋后一直未再有动作,云婉也不由掀开了帘子,可是一见那般场景,她也愣在当场。待稍稍回身,便慌忙躲进了车厢之内,捂着自己的胸口。

仍旧诧异的云晴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

“这是怎么了?敢问前方壮士乃是何人?可否让道与我等?”

这个时候,舒阳等人的马车也赶了上来,望着眼前的景象,他不由扬声问道。

“车上的,可是平州舒先生?”

众人当中有一人踏步而出,问道。

“正是在下。”舒阳坐在车内,并没有移动身子,也没有惊恐与慌错。

“在下杨成,奉三公子之令,接先生回安阳。”

杨成拱手,朝着舒阳遥遥施礼,然后示意众人让开一条道来。

“有劳。”

舒阳点了点头,不再看杨成,只示意车夫继续前行,直到了屋舍之前,才让诸人下车,将东西拿下。

当他将银子付给那两位车夫时,一旁的鸾歌明显看到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闪过慌乱与紧张。

她不由唇角带笑,望着舒阳面上闪过一丝好笑。

这样一番威吓,只怕不止这两人,就是聚德客栈的人,也得担惊受怕上两日了,还哪里敢再乱动心思。

不仅这样,只怕平州住了他这么个人,也要慢慢传出消息了……

真是好一出戏。

“不过一山相隔,这晋地瞧这倒是与齐楚的精致皆不相同。”

掀帘看着窗外的景致,鸾歌叹道。

较之齐楚的干燥,晋地明显湿润得多,比之小叶林木,此刻目之所及,也大多是阔叶肥草,瞧上去多了惹人怜的可爱来。

“晋地东有海域,水汽随风送入,自然滋润温湿;而云阳山系南北走向,横亘中州大陆将其东西两分,正好阻隔了水汽入齐楚,两地的风致这才全然不同。但此处虽好,夏日却难免湿热气闷,冬日水汽过盛,又难有雪意,好,却也不好。只能说各有风姿,又各有不足吧。”

舒阳也随之挑起另一边的帘子往外望去,但于他口中道出的,确是这自然的规律与气象的变化之因。

“所以这么说来,倒是四季谷最圆满了?”

知他除却术法之道外,更对地理山川颇有研究,鸾歌并不觉奇怪,但不知为何,还是想要挪揄他道。

齐楚夏季干旱燥热,冬有飘雪,却也太过干冷;晋地湿暖偏潮,冬季虽不至飘雪,但却湿冷浸骨。算来算去,却是云阳山上那四季同时、花开同日的四季谷最是舒坦了。

“圆满倒谈不上,不过却全然是无处可及的上。”

提到四季谷,舒阳自是志得意满毫不客气,但好歹他也不是太过狂妄,于是又补充道:“山上四季恒温,不过唯一不足之处,便是没有飞雪飘摇了。”

这话瞧上去是就事论事,但鸾歌却知他这是取笑之言。

能让冬梅与夏花同放,还能无法让那小小的山谷中雪飘四季?

究其根源,不过是他自己太过畏冷,不喜冬日罢了,这样的鬼话,对熟悉他的是鸾歌而言,自是全然不信。

“若不是你方才所言。我只当此行能够弥补你的遗憾呢。”

放下帘子,鸾歌将视线收回,靠坐在位子上浅浅道,并不上他的当。

“我只当你今日平和顺意。还想着莫不是突然转了性儿,原来竟是爪子依旧在,不过是看人亮。”

舒阳亦放下垂帘,笑望着鸾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逗弄。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却不知何时如你所言了。”鸾歌不满。

“莫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我多虑了?”

“定然是你多虑了。”也不细问,白了舒阳一眼,鸾歌一口回道。

“我是说,今日在聚德客栈,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与云晴说话,而且你们二人竟然没有闹将起来。”

舒阳敛却玩味,望着鸾歌认真道,“从昨晚那么一闹腾,我还想着按着你们女子的脾性,指不定得好几日的不理不睬。互不相让,直到淡的差不多了,才能勉强想看不厌。”

“所以你倒是盼着我们俩打起来咯?”

“快看看你的手。”

舒阳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鸾歌的手道。

“怎么了?”

将手指放在眼前,鸾歌翻来翻去的瞧着,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舒阳没忍住的笑声传来,她才恍然大悟。

“你这人!”

竟然取笑她的双手是爪子!

那就让他尝尝爪子的味道好了!

怀中的六两似是觉察到自家主子的战意,猛地从鸾歌身上跳下来,在车里最边上的地方卧下来旁观。

鸾歌正好借机站起身来。伸着双手假意便要往舒阳身上抓去。

可是没成想,原本稳当的马车似是被石子儿垫了一下,车身一晃,她便一个不稳。身子往前倾去。

额头猛地一痛,鸾歌来不及惊呼,便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散发着苦竹气息的柔软之处,温暖和煦,似能驱散暑热,让人感受到春日般的气息。就像依旧在云阳山上,不曾涉入尘俗。

鸾歌突然有些呆愣,只觉耳边有着一股强有力的跳动声,扑通扑通地发出声响,却不知由来何处。

她又向着那处靠了靠,似是想要一探究竟,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此刻已经贴着某人的胸膛,而双手也下意识的环住了某人的腰身,像个八爪鱼似的扒在了某人身上,直到头顶带着调笑的声音传来。

“还不起来么?”

“啊?……!”

抬头一看,却只望见舒阳颈间的喉结,鸾歌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耳朵刷得一下变得通红,忙不迭地站直了身子,但手脚却都不知该往哪处放,只愣愣的不知所措。

看着眼前之人慌乱的模样,舒阳心下好笑,却只得憋住,面上带着几近不满道:“还不坐下来?仔细一会儿再摔倒了,可就没这么好运气有人给你垫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