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有这些话,不妨去公主面前说,我可不是李老将军,愿意听你这些话还帮着转达浪费口舌。”
鸾歌轻笑道,从一旁的桌上拿过茶水,递到李德面前:“李老将军,听苍蝇叫了这么久,还与它讲道理,只怕也就你一个人了。拍死一只苍蝇,何须大材小用,不妨先喝口水歇歇。”
李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这位红姑娘进来之时,自己便停了动作,她居然还能觉察出来,更有甚者,她居然在外面偷听了这么久,而没有人出声或者觉察……那么……
李德接过茶杯,笑了笑坐到一旁,对着鸾歌举了举杯道:“有劳红姑娘。”
张宁这时也觉察出不对来,一掀帐帘,之间外面不知何时,已然布满了人。
“将军若是同锦州守军一般,最开始便不同意,那么长公主也不会怪罪,可是既然一开始应下了,如今又想食言,只怕就没那么好过了。旁的不说,我平生最厌的,便是不守诺言,甚至造谣生事,爬高踩低顺风而动的墙头草。”鸾歌笑了笑,在帐内踱了几步。
张宁心中一惊,手颤了颤,那帘子便垂了下来,将内里的三人与外隔绝,冰冷威严的压迫骤减,但心中的胆颤却增。
但之前已然撂出那句话,如今的张宁哪里还有退路,纵使后悔的要死,但对上眼前这女子的眼神,想起近几日所见的事,只能暗暗叫亏,也明白如今这份上,只怕没有回旋余地,赌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赌她只是虚张声势,赌她不过闺阁小儿!
“那就看一看,你是否能拦得住我!”张宁抬步,却被后面一番话惊得愣在当场。
“将军踏出这里之前,不妨好好想一想,为何我们白日里都敢行军?为何锦州守将虽不同行,却也不加阻拦?为何锦州知府递上的折子,能那般平顺的抵达帝都?还有,为何这道折子,却终究见不到有些人的面?”
一道折子扔在张宁面前,只听扑通一声,刚才还气势满满的人便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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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咱真的要跟这长主子这般闹腾?”
明衣胄甲的中年男子看着眼前如老僧入定的老者,犹豫着开口:“若是上头怪罪下来,她们皇亲贵胄不怕砍头,我们宿州军和你们兖州军几万人的性命,在陛下眼里,只怕这么点也不值。”说着,那人伸出一根小拇指来。
荒野安营,帐内灯火明灭,看不清李德的神色。
“如今已然离开宿州地界,张将军难道想回去了不成?”李德并不抬眼,看着眼前的舆图。
“李将军这话可就难听了。不是我想回去,而是初时念及您的声威,这才陪着那两个小儿玩一通,本以为逗逗趣儿的事,谁曾想这长却不是小打小闹。张宁此番顺带宿州军巡查州界,时日已久,只怕宿州将士也是很想家中妻女了。身为宿州守将,责在护卫一方安危,如今这样乱闹一番,我想宿州军上下没人愿意去送死,所以,还望李将军理解,也请李将军多多为兖州军考虑才是。”那中年男子,也就是宿州军守将张宁道。
“兖州军待如何,张将军且不必操心,至于宿州军,张将军这是确定要离开了么?”李德语气淡淡,旁的不说,又重问了一句先时的问题。
“将军既然非要问个明白,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是!我是要与宿州守军离开。锦州知府的折子已然递上去,只怕此刻信州知府的折子也已经在路上,我不想陪着长公主拿命开玩笑,至于您,垂老至此,晚辈也想奉劝您安享晚年,不要再趟这趟浑水才是。”
李德面上照旧无波无澜,只有那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与满面皱纹不符的凌厉,显示着这位戎马一生老者的心情。
“那么,当初在宿州你不说这话呢?”说着,李德转过身来,笑着看一眼眼前的中年男子。
“当初是因为长公主有凰符在手,但如今,我却不得不怀疑这凰符到底是如何得来。”张宁冷哼一声。
“是啊,长公主有凰符在手。”李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眯眯道:“至于这后半句,张将军年纪轻,只怕不知道。那么老夫便不怕麻烦,且与你说道说道这凰符的来历,如何?”
张宁对上老者这笑容,想到军中的那些传闻,隐隐觉察出事情有些不对,心中不由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