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眼前将要出嫁的女儿,不由心中唏嘘,当初刚生下她来,不过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孩儿,那小小的胳膊腿儿细弱地仿佛轻轻一碰都会碎掉。
谁知眨眼间功夫,便出落成大姑娘,马上要离开自己的身边,登时觉得有些萧瑟和空落。
就在这时,只听千华缓缓道:“母后,孩儿此去,便不能日日侍候左右。千华没有亲亲儿的兄弟姐妹,这一走又如何放心的下您。有个想法想跟您说道说道,就不知您意下如何。”
皇后对她这般感念和记挂自己,心中感到温暖欣慰,澹然道:“说罢。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五皇子云衍,千华想让您将他认作亲子。”
皇后闻此,怔了怔。只听千华继续道:“云衍生性善良,女儿与他和鸾歌关系甚好。他的母妃很早就不在世了,打小便缺乏母亲的关怀。鸾歌和贵妃不甚亲厚,自从父皇赐下永鸾殿之后,他们姐弟二人便相依为命,千华时时照顾,是以对他们也很是了解。”
“鸾歌终究免不了嫁人这条路,最后还会剩下云衍一人无所依靠。既然千华没有兄弟,母后又何妨将云衍视若亲生?他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哪怕最后不争夺这至高宝座,便是成为一方贤王,也能让母后老有所养、安度晚年,不至千华远外让您孤苦无依。您意下如何?”
皇后略一思忖,贵妃虽说也只有一女,但如此看来鸾歌日后嫁人,哪怕母女再不亲厚,日后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顾。而千华此番一出嫁,自己除了父亲就再无人可以依靠。
父亲老迈,若自己到了暮年,一生荣耀,膝下却连个得心的人儿都没有,相比珍妃一双儿女,岂不是太过凄凉惨淡。
这宫廷之内向来母凭子贵,若是将云衍过为亲子,日后好歹有个依靠。而他如今在宫中不甚受待见,和珍妃及七皇子之间也不和,身单力薄、弱无所依,也需要自己。
不得不说,千华提出来的建议,倒是值得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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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沐春阁前一场闹剧之后,较之风生水起的珍妃,皇后倒显得安静沉寂了不少。几日里推说身子不适,连宫妃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这般光景更让珍妃愈发风采张扬,欢欢喜喜的为着长公主的婚事忙前忙后,倒比皇后这个亲娘显得热情欢心,这般举措也让晟昭帝赞她有宽涵之风。
皇后虽是说要静养,但自己家女儿过来探望,却不能拒绝。千华来了才知皇后不过推脱,此刻正在院子里逗猫遛鸟儿,哪里有半分身子不适的样子。
请安过后,丫头上来奉茶,千华只瞧着面孔生得很,这才想起来祁嬷嬷早被拔了舌,皇后心善,念她服侍一场也没怪罪办事不力,又不忍每日见她给自己添堵,是以给了些银子,谴她回老家养老。
那日之后,皇后嘴上虽说对她与明王的事不再过问,但心中的芥蒂却不是一日两日能消除。再加上晟昭帝不过问她的意愿,仓促的定了千华的婚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面上是一点光彩也无,身边侍奉的人也都不若祁嬷嬷称心。
想到祁嬷嬷,她的心中更是又气又恨,但她最后落得那般下场,却让她也恨不起来,只看着长袖善舞的珍妃愈发光彩照人,不免有些暗恨与无奈。
但如果让她亲自去操持爱女的婚礼,她却又不敢保证能忍着不满将一切准备的万无一失。事到如今,她已经是疲累非常。
千华示意宫人们下去,转到皇后身后,帮她轻轻地按着太阳穴。皇后躺在藤椅上,双眼微闭,享受着这片刻的膝下之欢。
“母后,近日阳光甚好,您莫要整日待在甘泉宫里,小心闷坏了。多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皇后任由她按着,眼也不睁道:“出去没得受一些魑魅宵小的气,倒不若安安静静在自个儿宫里安生,也免得不受人待见。”
千华知她说的是珍妃一事,开口道:“您说这是哪里的话,再怎么您也是后宫里最尊贵的人,是我楚国的一国之母,这份殊荣是别人再怎么也无法取代的。珍妃一时得势,却不懂树大招风的道理,她那般泼辣招摇的性子,总有一天得风摧之,您又何必与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