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昭帝心中自有计量,此事事关皇室体面,一个嬷嬷这般狂纵,没有主子点头哪来这般大的胆子?若不出所料也必然是一番闹剧。怪只怪皇后没得想出这般没脑的事情想要来对付明王。若只是旁的人还罢了,牵涉的竟然是楚国皇女,这便没得道理了。
于是他也不看脚下之人,并不顾念她乃是皇后从娘家带进宫中的老人,只当杀鸡给猴看,免得后宫众人整日吃多了没事儿干,什么心思都敢动。
就在这时,红玉轻轻在千华耳畔低语几句。千华稍作思量,问道:“见着了人?”
红玉点点头,千华这才上前几步道:“启禀父皇母后,适才儿臣遣人去永鸾殿看,说是三妹妹现下正在殿内休息”
“此话当真?!可是见到了真人?!”皇后脱口道。
千华道是,皇后的面色瞬间变了几变,登时落败如死灰。见皇帝探寻地看着她,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在寝宫就好在就好”
跪在地上的祁嬷嬷此时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跪在地上的身子抖个不停,但她不管怎么想,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与此同时,赵海也拎着一个小太监,一甩手扔在帝后脚下。那小太监手上还拿着两个果盘,内里装着的果子吃洒落一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皇后谴开得小太监。
“说!是谁指使你的?竟然胆敢欺瞒圣听,诬陷贵客!在内廷当值居然不知沐春阁东西暖阁的规制划分,这弥天大谎谁人信得?”赵海指着他的鼻子道。
那小太监哪里见过这般阵仗,浑身发抖,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念叨着“冤枉”、“恕罪”之类的话。
“今儿个你要是不说实话,便等着往刑昭司领板子去!”赵海见晟昭帝面色越发阴沉,知道这是龙颜大怒的前兆,忙对着那小太监道:“你若是如实招来,万岁爷指不定还能饶了你的小命儿!”
那名唤小贵子的小太监一听“刑昭司”几个字,登时磕头如捣蒜。
这宫里谁不知道刑昭司的厉害?多少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进了刑昭司的门还有口气儿出来的。于是这才结结巴巴的道出来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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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嬷嬷抖腿伏跪在地:“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娘娘圣听。”
皇后上前一步,沉目盯着朱伯道:“既然如此,此事不仅关系两国颜面,更是牵涉人伦大防,还望大人体谅让步。本宫虽敬你们主仆是客,但先生可不要瞧着那小太监不在,在这里乱说话。否则便是陛下来了,也难堵悠悠之口。”
朱伯心里虽然着急,却照旧稳稳地回道:“娘娘必是多虑了,倘或不信大可唤了刚才的小公公前来问话。我们初来乍到,对贵宫不甚熟悉,如果不是有人领路,如何知道该往何处去?况且王爷入内之后,我们一直守在门外,也未曾听到女子声音,嬷嬷记差了也不是没可能,或许公主早已离去了呢?”
皇后心道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心中虽明白他说的有理,但一想到祁嬷嬷办事的稳重牢靠和她刚才十拿九稳的样子,转念再想到千华和自己后半辈子,越发的焦急。也顾不得其他,冷笑道:
“先生此言差矣。三公主不在里面自是极好,只是先生这般推脱阻挡,倒让人不由得怀疑,莫非真的有人在里面行什么烂嘴断舌的苟且勾当?你越阻挠,偏生本宫越要去里面瞧瞧!”
说着转身向小阁走去,边走边道:“来人!给本宫将门打开!”
皇后身边随侍的小太监连忙凑上前去准备推门,谁知刚上台阶,便被飞身挡在门前的朱伯阻住,怒道:“我大齐明王正在内里更衣,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说着盯着台阶下的皇后:“敢问娘娘,这就是大楚一个泱泱大国的待客之道?我齐国尊贵的王族竟要受这等耻辱,被人这样随随便便轻慢?也恁地让人心寒了!”
皇后凤目一瞪,这老头是算准了自己不敢对明王下手么?这等放肆没规矩,虽然是贵客,但一个奴才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当真觉得她是好欺负的么?偏生今日就要让他好生瞧瞧,免得日后随便谁都敢往一国之母头上欺!
“若是心中无鬼,又何惧本宫进去一瞧?”皇后哼笑,对着一旁的侍从道:“还愣着干什么?把门撞开!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们谁担待得起!”
几个小太监跃跃欲试,却又对着朱伯不敢近前。朱伯当下冷声道:“谁敢上前,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正待动手,众人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威然质询。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刻当在沐春阁的晟昭帝。
众人连忙让出道来,纷纷给皇帝行礼:
“臣妇(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