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子抬头翻了老白一眼:“老先生醉酒了?”
老白笑道:“老夫醉翁之意不在酒,吟诗一首道出眼前之人的苦恼。
凿子装作无事的样子:“看错人了,我可没苦恼。”
老白直截了当道:“老夫眼里不揉沙子,你小子钟情于子墨姑娘而不得。”
“胡说!”凿子斥责道:“子墨是我妹妹。”
“又不是同胞亲妹。”老白说着甩出鱼饵,坐在凿子身边等待鱼上钩:“老夫早就看出你对子墨有意,怎奈难于启齿,老夫毛遂自荐甘当月下老人,如何?”
凿子心里想,这老家伙是替白梓来试探我的吗?肯定是白梓叫他来的。嘴上却道:“越说越像酒话,我可没工夫陪老醉汉钓鱼。”说着起身欲走。
老白故意激凿子道:“你若是离开,子墨可就是老夫的儿媳喽。”
凿子立在原地没动,等着听老白下句话说什么。老白见凿子没走,心中窃喜,说道:“你若真钟情子墨姑娘,老夫向老王提亲,保证你和子墨终成眷属。”
凿子琢磨老白的话,听着不像开玩笑,可他为啥帮我提亲?半信半疑道:“那,白梓怎么办?”
老白猜出凿子的顾虑道:“白梓和子墨不合适,老夫觉得你和子墨般配,天生一对。
凿子有所顾虑道:“子墨和师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老白给凿子打气道:“怎么会不同意,子墨嫁给你,亲上加亲,老王儿子姑爷徒弟齐全了,何乐而不为?”
鱼竿动了一下,老白挑起鱼竿,钓出一条小鱼。
白梓知道凿子暗中做了手脚,只是碍于师兄弟情面,不好意思点破而已。平常,白梓很爱护这个师弟,处处让着他,只有做木匠活的时候例外。
白梓干活手脚麻利从不拖泥带水,凿子则如老牛拉车慢慢腾腾笨手笨脚。白梓这边起刨推刨一气呵成,再看凿子,刨一下、停两下,刨出的木料不是不平整,就是有刨痕。
白梓忍不住斥责凿子,干活手比脚还笨!发完脾气,又觉得对不住凿子,向他道歉:“师弟别介意,我骂你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干活着急。”
老王私下嘱咐白梓:“别对凿子嚷嚷,这孩子悟性差,心眼又小,没法跟你比。”
木匠有行规,会不会三年徒,师父带徒弟三年,三年学不会,卷铺盖走人。凿子是捡来的儿子,老王只能将就他。凿子干活挨白梓骂,老王担心他想不开,安慰凿子道:“你师哥脾气急,骂你也是为你好,让你长手艺,千万别生气。”
凿子嘴上说不生气,心里却不这么想。自从老白告诉他,不是老王亲生儿子后,总觉得老王偏心眼,对白梓比对自己好。更让凿子受不了的,是白梓和子墨的卿卿我我。
别看子墨是姑娘家,一手绝活是放线弹墨,闭着眼睛,弹出的墨线分毫不差。木匠坊的场景通常是这样:老王下完木料,坐在阴凉地方喝茶,看三个孩子干活;白梓推刨,子墨弹线,凿子拉锯。
子墨淘气拿白梓开心,趁白梓不注意,冲着白梓弹墨,白梓脸上出现一条墨迹。白梓知道子墨怕老鼠,雕刻一只木老鼠,刷上漆,不仔细看跟真的一样,偷偷放在子墨的脚下。
白梓大喊一声:“子墨,脚下有老鼠。”
子墨低头一看,吓得叫了一声,转身就跑,白梓哈哈大笑。凿子拾起木老鼠,告诉子墨:“是白梓做的假老鼠,吓唬你”。
子墨嗔怒道:“哼!好你个臭白梓,胆敢吓唬我!”说着上前一把揪住白梓的耳朵,直到白梓求饶为止。
凿子看见白梓和子墨嬉笑打闹,在一旁生闷气,使劲拉锯,眼睛撇着子墨和白梓,锯口跑偏,将垫木料的长凳锯为两截。气得白梓骂道:“干活不长眼睛!”
凿子不索性把锯扔到一边,气呼呼道:“你长眼睛你来拉锯!”
子墨半天不见白梓,就跟丢了魂似的。白梓去外地买木料,子墨坐卧不安,天天到村口张望,盼着白梓早日归来。
凿子独自面对子墨的时候,心跳加速、手脚没地方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学白梓开玩笑放松心情,吓唬子墨有老鼠,气得子墨好几天没搭理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