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准备俯身去背那老头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鬼魂能借出的时日,与他们和阳世的因果孽债有关,能借出的越多,代表着纠葛越深。之前片贩子是七天,他最主要的纠葛,还是对家里人的思念,而最开始那个被人撕票了的哥们,倒是挺符合我需要的时日。
那么面前这位老头,竟然有十七天。也就代表,他的遭遇与纠葛,和那个撕票了的差不多。但看他这没事人的样子,不像啊……
想到这里,我心里没来由地出现一阵心悸的感觉。整个人猛地一顿,生生把俯身背他的动作止住了。
那老头见了我的动作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虽然这个表情只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却正好被我收入了眼中。紧接着,老头像没事人一样问道:“年轻人,你再往下蹲一些,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好上来。”
他说着,还说了个很萎靡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因为年纪大,腿脚不灵便上不来的模样。但他这副表情,却让我的心里更加地不舒服。
我皱着眉头,慢慢地把身子直了起来,认真的打量着老头,想要从他的表情之中找到一些破绽。
也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我多心了的缘故。观察了好久,却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老头看着我的举动,一脸无辜地问:“年轻人,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赶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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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不急。时间还比较充裕。”
我回着话,看了一眼手中的短香。这香看起来短短的一截,也就十多厘米的样子,但非常的耐燃,直到现在,也不过才烧了一半多一点点而已。按锁爷的话来说,这香能维持两个时辰,也就是说,现在才过了一个时辰多一点而已。我还有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面对着这个让我心有疑虑的老头,我觉得应该花一些时间来确认。毕竟,完事小心为上。
想到这里,我心中有了决定,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目,直接的问道:“老人家,咱们还是把丑化说在前面。毕竟我背了你之后,你身上的因果就得我来扛。所以,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滞留在这里那么久。而我,又能如何帮到你?”
老头听我这么一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拍脑门道:“原来如此,也怪我没先说明,引得你有了顾虑。毕竟咱们这条路上的鬼魂,能借上十五天的,身上没点儿大孽债,是不可能的。行,我就跟你说说……”
他这么干脆,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这反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的咳嗽了几下,然后做了个您往下说的动作——尴尬归尴尬,但咱不是傻子,不可能他这么一说,就不往下听了。这样不叫豁达,是傻!
这事情关系甚大,必须的打听清楚。
见到我的动作,老头也没计较什么,点点头,说起了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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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头姓曾,生前的职业,还真跟我猜的差不多,是一位老师,而且是教中学的老师。那就姑且称他为曾老师吧。这位曾老师称得上为人师表四个字,从业四十余年,教出的学生无数,获得了不少的赞誉与崇敬。要说像他这样的,应该没那么大的因果债孽。怪就怪,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
曾老师那混账儿子打小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各种惹是生非,不知道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长大以后,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原本以为结了婚,应该成熟点吧。但别忘了有句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混小子娶的那个老婆,不比他好多少。这对夫妻俩,啃老不说,还虐待老人,稍有那么一点不如意,轻则恶语相向,重则拳打脚踢。
要说起来,曾老师的年轻时候也是很硬气的。只可惜人老了,不如当初了。再加上年轻时经常加班熬夜,这人一老,身体就垮了下来,一年到头躺在床上的时间更多。至于他的老伴,性子偏软,说不出什么硬话,所以老夫妻俩只得被儿子儿媳拿捏欺负。
曾老师的死,说来就气人。他们家有两套房子,大的那套“自然”是儿子儿媳住,老两口住的,还是三十几年前单位为了解决住房问题,修建的筒子楼。三十多平的房间,就一个卧室,一个小客厅。做饭还得去楼道里做。
就这样一套房子,儿子儿媳也打起了主意,想要卖了钱买辆车。这事两口子一说,曾老师当场就发火骂道:“你们把房子卖了,那我们住哪儿去?”
你猜他儿子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