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离站在看不见头的人影长龙中,等待着判决的到来。
这是怎么了,短短几天,整个世界颠倒了过来,所有人都被陷入了这种阴沉的气氛中,没人敢说话,没人敢离开。
这片大地在不久前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十数天间,黑色的建筑群夹杂着陌生的山峦破地而出,多出来的是一些长得和人一样,同样说着人言的怪物,他们大多数能飞天遁地,手持利器毫无感情屠杀着恐慌的人类,他们是魔鬼,他们又是神灵。
魔鬼弑人,人慌乱,神灵渡人,人惧怕。他们是矛盾的存在,一边无休止的肆意妄为,一边菩萨心肠的安抚,以至于人在他们面前都不敢大口喘气,生怕下一秒身首异处。
乐正离和他唯一的亲人母亲在乱流中走散了,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这种环境中对母亲的依赖更加显著,只是这片已经陌生的大地对他一样无情,没走多久就被驱赶到了这条不知去向那里的队伍中。
乐正离跟在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爷爷的后面,这位老爷爷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和一条黑色长蛇曾在自己的村庄为村民表演蛇舞,犹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是老当益壮,徒手举起村头破碎的缸,前后十几天之差就感觉这位老爷爷老了很多很多。
乐正离主动上前搀扶老人,他以为是老人的黑蛇蛇毒咬所制,至少乐正离没有看见老人那装蛇的麻布袋子。
“我扶着你”
乐正离说道,没有尊称,即使母亲大人教导过要有教养,在这种环境中谁又管得那些,一刻钟前可刚有人被活活打死,没有任何理由或借口。
周围有几人看了乐正离一眼,为小孩的天真而悲哀,在这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结局前谁还顾得上旁人,想法活下来都不够时间呢!
跟随着队伍继续前行,乐正离想着这不真实的大地,梦还是幻?他的世界里似乎能想象到的也就是梦了,天崩地裂,这种事十几天前还当是神话呢!
或许是因为常年没有父爱的原因,乐正离要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懂事,他和母亲走散的时候是哭了,这大地的变化也吓到了他,人被魔鬼打死他也惧的要死,可十几天下来呢!然后呢!哭着哭着就没意思了,怕着怕着就习惯了,他又能做什么,还不是跟随着人流莫名其妙的走着。
老人嘴角扬起无人察觉的微笑,抚摸了乐正离的头发说道:“孩子,怕吗?”
声音和十几天前差不多,和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不是很符合,且有种中年人的雄厚嗓音,听过这个声音的乐正离不会注意太多,简单说了句:“怕”
可是,怕什么?乐正离自己问自己,怕自己被那些怪物魔鬼杀掉?还是怕再也不见母亲?
“你想不想逃走?”老人又说道,脸上的表情和身体姿态严重不符,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乐正离看向老人,有些莫名其妙,逃?为什么要逃?又能去哪儿,这大地都变了,哪儿都是魔鬼,逃走是不是也就是死的更早更惨?
乐正离没有说话,他在想着母亲,对别的事倒不怎么关心,关于逃,想都不敢想。而从前面的人群中挤出一个和乐正离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憨憨的说道:“老爷爷,怎么逃啊!”或者因为只是孩子,对死亡没有恐惧,她看到的也只是人被那些魔鬼一次次的殴打,她怕自己也会被打,才如此问道。
老人笑了一声,看看周围投来目光的众人,显然都希望着逃走,谁也不愿成为下一个被打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