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缨今年刚过十二岁生辰,从去年的春天开始,她就开始发育了。
姚嘉缨做过大姑娘,自然知道对女子来说,胸前那两团包子十分重要,因而这一年喝了不少牛乳。
前生她胸前便鼓鼓囊囊得,大小可观,这辈子更是有意识地好好养着身子,因而她发育得格外快。
只是有些时候胸前微微有些胀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嘉缨放下了手中的书,拽了拽自己衣服的前襟,想让布料松一松,好让自己那两团也舒坦些。
跟在嘉缨身边的福枝看着嘉缨这般动作,不由得出口问道:“姑娘可是这衣服又不合尺寸了?”
说起来姑娘这几年长得格外快,明明前几年还是个腿短的小豆丁,这几年竟长高了这么多,身形渐渐变得十分修长。
更别说姑娘胸前的小包子就像是发开的面团一样,说长开就长开了,姑娘眼下可是得一换季就要做新衣裳呢,不然不合身。
姚嘉缨咬了咬唇道:“这是大舅母刚给我做的新衣,尺寸不该不对啊。”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怪怪的,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嘉缨有些无力,只能软软地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细细地喘着气。
福枝这下子感到害怕了——姑娘这看起来怎么和病了一样?
她想起了几年前在护国寺遇到的那事,那时候她没有护好自己的主子,本来是该领罚的,可是姑娘却护着她,没让她受到丁点的责难。
从那时候开始,福枝心里就感激极了姚嘉缨,她本来就是尽职尽责的性子,自打出了那事,伺候姚嘉缨的时候更是小心得不得了。
看着自家姑娘殷红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本来含情带嗔的眸子里像是没了生气一样微微闭着,小脑袋枕在珊瑚绒毯上的样子,福枝心里焦急不堪。
她探出头去催促那车夫快些,想赶回府去让府内的大夫来给姚嘉缨瞧瞧。
等到了马车在镇国将军府面前停住了,福枝搀着嘉缨起身。
看见了嘉缨坐过的地方带着的斑斑血迹,福枝的动作忽然一滞,又赶快将嘉缨转了身子,瞧见了嘉缨襦裙后头那红红的一片,福枝明白了过来。
姑娘这是葵水来了。
福枝仔细想了想,姑娘刚从书院出来的时候这裙子上面还是没有东西的,一时间有些安心。
还好还好,姑娘是在自家的马车里来了葵水,没有让外人瞧见不该看的。
嘉缨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难受极了。
察觉到到了福枝的动作忽然停滞住了,她忍不住问:“福枝,怎了?”
福枝附在嘉缨耳边小声将葵水一事说了。
嘉缨赶紧转身,看见了马车榻上的垫子上的一片狼藉,小脸儿立刻红了:“我……我。”
原来她这是葵水来了,还真是没想到。
算起来,她这第一次葵水来的时间,可比上一世的时候早了半年有余。
福枝以为嘉缨是在害怕,赶紧握住了嘉缨的手,一副老成的模样:“小姐,您别慌,这葵水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女人都会有,我给您搭件披风,让咏柠带您出去,我留下来收拾收拾马车。”
姚嘉缨觉得是自己将马车弄成了这种狼藉的样子,原本就是粉粉嫩嫩的脸颊现在更是像擦了胭脂一样红。
她被守在外面的咏柠扶着下了车。
一下车,嘉缨呼吸到了马车外面的新鲜空气,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头,从她现在站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隔壁的太傅府。
看着太傅府门前守着的那两只石狮子,嘉缨的目光忽然黯淡了许多。
她的葵水都来了,是个大姑娘了,时间过得那么快,不知道前些年离开京城的卫长风又长成了何种模样。
他本来就那么瘦,现在又跟着卫太傅到了那么贫瘠的地方,日子一定过得很苦,说不定会变得更瘦。
已经那么瘦了,要是再瘦下去,还能看吗?
太傅府前那两只石狮子还是一样的威武霸气,可是姚嘉缨瞧过去,却有了物是人非的感受。
被咏柠搀着回到了鹿呦居,嘉缨卧到了屋内的美人榻上,将美人榻上的薄毯子团成了一团护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前辈子有一来葵水就不舒坦的毛病,这辈子还是一样啊。
每次葵水一来,简直像是要了她的半条命一样。
很快乔氏也知道了姚嘉缨今日葵水来了,赶紧到了鹿呦居来看她。
珩哥儿也跟着来了。
珩哥儿如今九岁了,小时候那个团团圆圆的小胖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挺拔清瘦的小小少年郎,走起路来像是带着风一样,精神劲儿十足。
只是他的性子还带着小时候的那种蛮劲儿。
方才他在自己母亲的屋内,听见阿桃姐姐屋里的大丫鬟福枝附在母亲耳边窃窃私语,之后母亲便换了脸色,以为阿桃姐姐是病了,一进鹿呦居便扯开了嗓子喊:“阿桃姐姐,你怎么了!”
听见了珩哥儿的动静,姚嘉缨想往榻下走,可是身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动就扯着小腹上的两块肉隐隐作痛,便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美人榻上。
乔氏这才发现珩哥儿居然也跟在自己的身边过来了,赶紧拍了拍他的手:“快走,找你爹爹去,你阿桃姐姐没事,我在这里便行了。”
珩哥儿才不信,甩开了乔氏的手便跑进了嘉缨的屋子。
看见了姚嘉缨埋在美人榻里的样子,珩哥儿一下子急了,上前道:“阿桃姐姐,你这是怎了?你怎么病了。”
姚嘉缨抿了抿唇——她这要怎么和珩哥儿解释?
乔氏过来捏住了珩哥儿的耳朵:“让你出去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珩哥儿努了努嘴:“我不出去。”
没看见阿桃姐姐的可怜模样,说不定他还会听乔氏的话,可是现在看见了阿桃姐姐这么虚弱可怜,他才不要出去。
要知道他生病的时候,阿桃姐姐总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的,没道理阿桃姐姐生病的时候,他就得出去。
乔氏拿他没辙,却知道留他在这里就没办法和姚嘉缨说一些体己话了,一时间神色里混杂上了几分不耐烦。
姚嘉缨却是柔柔开口,对珩哥儿说道:“珩哥儿,姐姐是病了,你去帮姐姐将府上的大夫请过来如何?”
珩哥儿瞪大了眼睛,之后飞快地跑了出去:“我这就去,阿桃姐姐你等着,你别着急!”
送走了珩哥儿这尊大佛,乔氏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坐到了美人榻边上,轻柔地握住了姚嘉缨的小手:“阿桃,你的葵水来了,是个大姑娘了。”
“葵水这东西,你莫要怕,日后月月都要来的,初时你可能会难过些,不过渐渐习惯了也便好了。”
渐渐习惯了也好不了……姚嘉缨一想到自己前世每次一来葵水,便痛苦不堪的生活,神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乔氏见她不信,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心道:“大舅母做姑娘的时候,也是一来葵水便像是陷入到了水深火热的境地,难过极了,后来嫁给了你大舅舅,渐渐地来了葵水,也没那么痛了。”
嫁给大舅舅之后,来葵水就不那么痛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上辈子姚嘉缨还没等到真正嫁给陆长风的时候便死了,是以她虽然活了二十年,却还是个纯情的老姑娘,对一些闺中的事情十分不清楚。
乔氏面对着自己的外甥女,脸皮有些薄,说到这里的时候耳根子后面微微红了。
她看着自己外甥女长开了之后那有着倾城颜色的小脸,忽然心里生出了一阵感喟。
小姑娘如今也长大了,估计着再过几年便定亲,要离开她了,想想还真是舍不得。
若是她一直长不大,一直陪在自个儿的身边就好了。
可若是阿桃真的长不大,估计最犯愁的那个还是她。
乔氏对待嘉缨,一向是为人母的心境。
看着乔氏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嘉缨以为乔氏是在担忧她的身子,笑着回握住乔氏温热的手:“大舅母,你别担心我,我的身子骨好着呢。”
这一世她格外改了故意挑食惹乔氏生气的毛病,改了自个儿不爱动的毛病,娇纵的小性子好好收着,尖锐的小爪子悄悄藏着,横看竖看,她姚嘉缨都算得上是闺中少女中的典范人物。
乔氏笑了,伸出手去蹭了蹭嘉缨挺翘的小鼻尖:“待会儿我嘱咐厨房去给你做红枣枸杞糕,并红糖姜茶过来,你可得给我乖乖喝完了。”
姚嘉缨努了努嘴,红枣枸杞糕她喜欢吃,可是这红糖姜茶一股子辣味,她不喜欢,她只喜欢喝甜得有些齁嗓子的杏仁牛乳。
可是这是大舅母的一番好意,嘉缨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什么都比不得让大舅母开心。
乔氏的目光放柔,看着姚嘉缨美得有些过分的面容,忽然早早开始担心起了她的婚事。
放眼京城,她怎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他们的阿桃?
乔氏心里担忧着嘉缨的婚事,说出口的却是另外的事情:“你的二姐姐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最近府中可是来了不少人来提亲呢。”
姚嘉缨眨了眨眼。
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邱云凝最后会可能会嫁给山东巡抚做续弦。
不过上辈子的时候,是李氏给邱云凝操办的婚事,山东巡抚虽说官阶挺高,邱云凝一个将军府庶子之女嫁过去算是有些高攀了,可是那巡抚本人将近四十岁了,邱云凝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过去,有些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