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鑫低着头，他没有妄图去和恶灵对视，但就算是这样，那种暴虐与杀意还是扑面而来。

那双红色的眼睛慢慢靠近着，方鑫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的恐惧刹那间如洪水决堤般汹涌，他腿一软，半跪了下去。

“人类，总是这般脆弱。”恶灵没再靠近了，而是毫无意义的讽刺了一句。

方鑫用手撑着地，现在的他很难受，他想站起来怒吼一声，然后与恶灵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白子烨，她，在哪。”几乎颤颤巍巍的，方鑫从嘴边蹦出来了几个字，声音很小，微不可查，但是周围很安静，所以恶灵听得清清楚楚。

前面的黑暗突然裂开了一道缝，白色的光芒从缝隙里喷涌而出。

那是一张嘴，那是恶灵的嘴，它在笑，可是，为什么，会有光。

“她在过去啊，她回到过去了，你，要去找她吗？”恶灵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但是这次，却没有了那种邪恶的感觉。

方鑫几乎下意识地就点了头，然后愣住了，说：“过去，是什么意思？”

那张“嘴”缓缓地闭上了，猩红色的眼睛漂浮在空中，慢慢的往方鑫这边靠过来，方鑫半跪着往后退去。

“晚上十二点，河边最中间的那颗柳树，点一根蜡烛，当蜡烛烧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会有人告诉你答案。”

方鑫有一种错觉，眼前的恶灵似乎不再那么邪恶了，而且，隐隐约约有一种神圣的感觉，至于为什么产生这种感觉，方鑫说不上来，他只是缓缓地往后退着，低着头。

他知道，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但好在，结果还算好。他也知道，恶灵一定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能够得到子烨的消息，这便已经足够了。

那双红色的眼睛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黑暗之中，其中藏着暴虐、残忍，还有满满的欲望，如果方鑫能够抬头看上一眼，便会发现，那里面还有一种情绪，叫做嘲讽。

直到方鑫完全离开了黑暗，那双眼睛才缓缓闭上。

“谁也逃不掉，沉睡的终会醒来，藏匿的终会浮现，没有的，也即将降临，谁都逃不掉的。”

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愈来愈大，愈来愈大，最终化为了凄厉的哭泣还有狂暴的吼叫。

只是方鑫听不见，此时的他正扶着墙，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他很虚弱，恶灵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那种压迫感，就差点让他闭过气去。

可以说，他完全是靠着死撑，挺过来的。

“凌晨十二点，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去吧？”灵的声音响起。

方鑫停顿了一下，说实话他也很纠结，恶灵的话能够相信吗？这一点谁也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想害自己，也没必要设计这么多弯弯绕绕。

最终，方鑫叹了一口气。

“终于知道子烨在哪里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看一看的。”他说道，手慢慢离开了墙壁，一步一步的往下面走去。

“如果是个陷阱呢？”灵说道，“你想想图书馆，这个世界很危险，你随时可能会丧命的。”

方鑫没有说话，灵也知道，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就没有改变的可能。

宿舍楼下的人群已经被驱散了，陈中尉站在宿舍门口，当看见方鑫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恭喜。”

恭喜吗，恭喜自己没死在里面吗。

方鑫扯了扯嘴角，然后摊在旁边的椅子上，陈中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进来的意思，一边的副官在那里站着，眼观鼻鼻观心，场面瞬间陷入了尴尬。

方鑫休息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身子稍稍恢复了一点，然后站起来，有一点眩晕，但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副官掏出了枪，枪口朝地，但是只要有任何异动，他就能保证自己的子弹能够射穿那少年的额头。

陈中尉伸出了右手，拦在副官面前。

“没事，他依旧是他。”

方鑫走了出来，外面的天阴沉的可怕，一场大暴雨即将席卷而来。

“只要不去五楼，我想他应该就不会再杀人了。”方鑫轻声说道，然后眼睛看着副官手里的枪。

副官不动声色的把枪收了进去。

方鑫收回目光。

“可靠地消息？”陈中尉也压下了声音。

方鑫点点头。

“他这么大费周章，为什么，不杀了你。”陈中尉的帽檐有点低，所以他抬起手，慢慢的整理着。

方鑫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我敢保证，如果我死了，他会血洗这个学校。”

陈中尉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