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的气息从小屋向外溢出,没人会想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听见凝碧的问话,杜绝先是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抽出了自己的胳膊,然后说道:“自然是查到了。”
“是谁?”凝碧眉开眼笑的从腰下的金蝶绣袋里倒出一块糖来,十分自然的塞到杜绝手里,“陈皮的,很好吃。”
杜绝尴尬的拿着这块陈皮糖,不知所措,最终还是在凝碧真挚的眼神中败下了阵,无可奈何的放到了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王贵供认说是塔,额,他勾结了陈顺和喜鹊,偷卖府中的香料。”
凝碧好爽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自鸣得意的说道:“果然有两下,我这就回奏殿下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凝碧姑娘……留步。”杜绝有些犹豫的叫住了她。
“嗯?”凝碧回头看去,一脸不明所以。
“额,还有赵三昨夜没当值,去赌钱了,桃叶和钟良私相授受,钱婆子经常打骂小丫头们,冯五儿……”这串鸡毛蒜皮杜绝是越说越流畅,说到最后丝毫不见没话找话的尴尬。
这些不过是那些吓破胆子的仆婢刚刚胡乱招供出来的,可凝碧听得津津有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杜绝,还时不时的点头。
这些说完是真没有什么公事可说了,两人才作别。
凝碧回到花厅时夜已经很深了,葱绿的衣裙被水露弄得潮湿,像是一颗被腌制许久的白菜。她脱了外面衣裳,又换上凝朱的衣裳,这才提心吊胆的进了里面。
寇红红正看着杜绝送来的信笺,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凝碧,问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偷到我头上了?”
凝碧听她语气没有半点怒意,悬着心微微安放了下去一点,但是想到这位殿下的喜怒无常仍是不敢放松,谨慎而小心的回道:“回殿下,府中三个仆婢互相串通了偷香料去卖,现已押起来,正等候殿下的处置。”
“呵,才三个?”寇红红面露愠色,显然是不信的,将信笺拍在木案上,“继续查!我看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互相包庇掩护。”
殿下是打定主意要搞株连了,凝碧只觉得自己又要忙个通宵了。
“蛇鼠一窝?”半盏茶放到了信笺上。
白抱石重复了一句,寇红红这话却是把他也骂进去了。
寇红红看了眼茶盏,又看了眼放茶盏的白抱石,只觉得胸口莫名的闷,好像什么东西堵塞在那里一样。这个动作有些眼熟……
她顿时就泄气了,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只说了一句:“算了,不用查了,就这样吧。”
凝碧一直垂首复命,此时听见她话里没有了半点火气,惊奇的偷眼看了过去,那位金尊玉贵的殿下正在喝那半盏茶。这茶水不过半盏,既不是惊涛骇浪,也不能排山倒海,却足够熄灭一个人的怒火了。
但是这半盏茶的主人显然是没想到寇红红会接着吃了去,向来从容的动作竟也变得有些迟缓了。这缓慢的动作仿佛带了另一种风流,寇红红堵着心先是空了,空了后又满了,最后人笑了起来。
有些人不用察言观色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有些人阿谀求容也换不来一丝一毫的和颜悦色,这大概是就是命中注定的。凝碧感到不太舒服,匆忙告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