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红红伸出舌尖舔了下嘴唇,回味那一瞬间的柔软,然后抬头看着他抖动的睫毛,欢快的说道:“胜字不错,堪堪配你。”
容仪恭美曰胜。与其说胜字是对眼前人的形容,不如说是她赢得这场争斗的骄傲。反正,寇红红现在很开心。
她提笔将最后一封奏章写完合上,然后枕在白抱石腿上看着闲书,不久就有些倦了,便把书放在一边,捉了白抱石的手过来玩。白抱石却顺着她的手将书拿到了自己手里,轻声念了起来。
寇红红看了下他,捉了他另一只手过来玩,然后怡然自得的合上眼睛,似乎要伴着这清淡的声音入睡,风来莲香满亭。
白抱石平稳语气说着书里的故事,他向来不喜欢看这些志怪小说,落魄文人写此类杂书不过求生计换些润笔钱,无论怎样掩饰总会出现满腹牢骚。但在这些牢骚话里或多或少出现的影射之言,对于了解民情舆论还是有些帮助的,白抱石不知道膝上的姑娘是否因此才选择这些闲书来打发时间。他放缓了语速,声音也轻下来,彷佛是梦中的喃呢。
亭中的氛围安详静谧,白抱石却在心中快速理清刚才所见的朝堂脉络,将公文上出现陌生的名字与职位派系勾连归类。他看寇红红批阅的神情便知道这些官员在她心中的地位形象,而他更知道寇红红的不设防是对他的轻视。
忽然,有墨色鸽子落在雕花木架,远处三五女子正乘兰舟渡碧波,转眼间到了眼前。为首的一人穿着鹅黄衫裙,她神情孤倨,看到亭内的情形冷笑一声便扭过头去。
白抱石见左右侍女立在湖亭四周,并无走近叫醒寇红红的意思,便准备自己俯下身去唤她醒来。谁料他刚凑近寇红红面前,膝上那个女子就狡黠的睁开了双眼,十分自然的亲了下白抱石的唇角,然后精神抖擞的从他怀起爬起来。
她即不整理衣裳,又不清理面容,只是腰背挺直的站起身,周身全是凛然的威风,充斥亭子的萎靡气息随之一清。
“贵主……”单箐立在下首,急切的说。
“炎炎夏日,幼薇还是先进来。”寇红红见她神态疲倦焦躁便打断了话,示意单箐进到亭中,然后自己又坐回白抱石身边。
单箐脱下木屐赤足走进亭子,她靠着冰鉴席地而坐,侍女们忙抬来木案送上切好的藕片和莲子羹。自雨亭铺了一地玉簟,水声击碎荷声。冷气从冰鉴上方腾腾而出,案上玉碗正滴寒露,数架风扇车在池湖后面被水激得送来满亭清芬。
单箐逐渐退了暑气,酒红的面颊恢复本来颜色,焦躁的神态也从她疲倦的身躯上离去。
“幼薇好些了?”寇红红笑着说。
“贵主恕罪,单箐失态了。”单箐面露羞惭,她眉头紧锁,显然对自己被炎热天气影响了情绪的这件事感到不满。
寇红红无所谓的笑笑,她对待这个情同手足的女子向来宽容,只体贴的令人再送一碗鱼脍,说道:“单箐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门下有报,黑匦有庶民朱阳投书,告发御史赵幅谋反。”单箐目光坚定,言辞真挚,说的像是真事一般。
寇红红微微歪头,心想幼薇的动作还真是快,配合的追问道:“可有移交大理寺处理?”
单箐回道:“幼薇去时大理丞曹知劲已经断狱了。他认为庶民朱阳实乃诽谤朝廷命宫,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可以证明御史赵幅有谋反的嫌疑。”
寇红红冷嘲道:“好,很好,平常怎么不见大理寺有这种效率。”
单箐回道:“赵祭酒行事还算小心,他们应当不知告密的事情,更不会知道这朱阳是我们的人。估计是想着监生明日便要闹事,不愿意节外生枝,先暂时压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