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巴被踮起脚尖的少女捂住了。叶泽刚要挣扎，却在看到少女手中的事物时，蓦地顿住了。

楚衣的手里，拿着一个有些眼熟的铃铛。

见他失神，楚衣晃了晃铃铛，铃铛晃动，却没有任何声息。

是……常念的铃铛。

“哥哥……我来告诉你，山牢里面的是谁，好吗？”楚衣声音低低的，“利用我，好吗？”

你利用我。

你需要我。

这样。

你才不会……再丢下我。

叶泽望着那个铃铛，在少女的低喃下，一瞬恍若又回到了那一夜，优柔月色下，耳边是那只黑狗的哀嚎，鼻尖是弥漫的可怖的血腥气。

至此经年，他的梦里，日日夜夜都是家人染血恸哭的模样。

日日夜夜。

“阿泽哥哥。”楚衣轻轻揽过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道：“太乖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

“就算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魂灵。”

“哥哥也应当学会，不择手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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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的手第三次摸过曾经放铃铛的地方。

空空如也。

一边的李流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常念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没什么。”

“快点吃饭吧，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嘿，看不出来啊。”李流玩笑道。

常念瞪他一眼：“谁紧张了？瞎说！”

李流道：“听说这次恶鬼潮，我们剑峰大师兄不会去，但是派了楚大人，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旁边有人问：“那兽峰和丹峰怎么样啊？”

李流回忆了一下，“我看到……兽峰大弟子带着一些人去了，丹峰好像就去了一个大弟子，没有其他弟子上阵。”

常念：“丹峰怎么那么废啊？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吗？”

旁边有弟子道：“嗐，没有自保余力，去了也要别人保护，不到玄级的丹师是没办法脱离丹炉迅速炼出回春丹的，到那个地方手忙脚乱的炼丹吗？去了是送死啊。”

李流思索道：“现在丹峰玄级的炼丹师……”

“要到玄级，一要灵窍二要丹脉。”那弟子道，“丹峰修练丹脉的书几百年前都被烧干净了，除了现在的那位大弟子天生丹脉，能真的炼出玄级的丹药，其他的玄级……最多称得上是‘伪玄级’。”

“伪玄级？”李流好奇。

“啧，开了灵窍，但因为缺失灵脉导致丹药灵气不足，只能炼出效用差半的伪玄级丹药的炼丹师，就是伪玄级。”那弟子喝了口茶，叹了口气，“丹峰现在的状况，连个伪玄级也够呛。”

李流道：“你怎么对这件事如此清楚？”

那弟子洋洋得意：“知道我是谁吗？”

常念嗤了一声，“谁？”

“我叫药钱！”那弟子拍了拍胸脯，“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药无极！”

李流：“……”

常念：“……”

旁边有弟子心直口快：“啊，你爹就是那个卖假药的药无极？！”

药钱拍桌而起：“谁卖假药了？！谁爹卖假药了？！你爹才卖假药！你全家都卖假药！我家无极药铺里的丹药童叟无欺药到病除，什么假药！谁说假药？”

药钱和那个说他家卖假药的弟子对骂起来了，一片狼藉，常念收回视线，手又摸了摸胸口。

还是什么都没有。

莫名就有些心烦意乱。

昨夜，蓝衣的少女声音轻柔。

——“你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吗？”

——“我可以帮你。”

——“在那之前……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常念起来，李流随口问了一句：“去干嘛？”

常念道：“恶鬼潮那边，我哥没去对吧？”

李流笑道：“没去呢，两个大弟子都去了，得留你哥主持大局。”

“嗯。”常念道：“我去找我哥。”

第97章

夏歌晚上做梦了。

黑沉沉,阴森森的空间，弥漫着无尽的黑雾,什么都没有,不见半分光明。

她一个人走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地方，心头只有一片不知走向何方的茫然。

“……小傀？”她不确定的喊着,“小傀，在不……”在……？

她的话语骤然一消，瞳孔一缩,眼前的黑雾散开,入目的，是一根直指她的破空利箭！

她僵硬在原地，竟是一动也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那箭激射而来,然而下一刻,仿佛空间异面,那箭蹭过她的鼻尖，她出现在了箭所指向的侧方，“哧——”

“哗啦啦——”

仿佛一场演员陆续登场的演出,无数巨蝙蝠从黑雾中闪现,而下一刻,一个浑身裹着黑衣的人骤然出现！

夏歌睁大了眼睛——

“哧——”

利箭穿透了蒙面黑衣人的脑袋，不偏不倚。正中眉心,殷红的血慢慢的从那额头透了出来,浸湿了黑色的面巾。

场景重现！

巨蝙蝠嘶声的尖叫吵嚷不已,夏歌心脏跳的极快，整个人像是浸在了水里，全是冷汗——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可是，这个人……确实，是她杀的。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诡异阴森的声音缠绕着，带着森然，“是不是……很好呢？”

“谁？！”

夏歌猛地回头往后看，然而入目的只有绵绵不绝的巨蝙蝠，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你是谁？！出来！”

“我是谁？”

那声音诡异而尖细，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浓浓的森然和嘲弄，“我……是谁，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吱吱——”

“……死亡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世人愚昧无知，只有你和我一起……才能带他们体验这种幸福啊。”

“在那之前……让我先把这种快乐，带给你吧。”

那声音魔魅而诱惑，明明在说着不可理喻的话，像是在唱着诗一般让人觉得理所当然，他的话音一落，那无数巨蝙蝠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骤然朝着夏歌扑了过去！

“啊——”

夏歌猛地睁开了眼睛，微微喘息，摸一把额头，全是冷汗。

黎明前最是黑暗。

她喃喃道：“擦，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然而梦里，那种被毫无反抗余力，被蝙蝠生生撕扯成碎片的感觉却如影随形，仿佛真实发生的一般让人心有余悸。

系统：“怎么了？那么早就醒了？”

夏歌喘口气：“嗯。”

系统：“做噩梦了？”

夏歌看了一眼窗外，天黑沉沉一片，这个时间，师姐应该早就走了吧。

“……算是噩梦吧。”

她收回了视线，扶着额头。

而在谁都没有发现，在她收回视线的下一刻，指甲盖大的一小块染血的布料，轻飘飘从窗外落下，掩盖在了重重深草中。

系统：“梦见什么了？”

夏歌有些疲惫：“……之前杀的那个人。”

系统：“看来还是心理素质不行啊。”

夏歌抽了抽嘴角：“这种事情，心理素质好才可怕吧。”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可是无论如何。

在羽箭脱手的那一瞬间。

好像，有什么，已经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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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潮那边……哥哥也要去吗？”

楚衣抬着眼，望着叶泽。

叶泽“嗯”了一声，还是有一些不自在的别开头，“要去的。”

楚衣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也想跟你去。”

叶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措手不及，“楚师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