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棠不知她为何突然盯着自己的脸,也回看过去,见那眼中带着探究,完全没了方才拘谨的样子,想着这女子心绪变化的比孩子脸还快,甚是有趣,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将她惊醒,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心中懊恼自己居然盯着男子的脸看,两只手扯着裙角较劲。她跟自己赌着气,后悔不该心软应了珍姐姐这趟约,害的如今要跟一连名字都没记住的人同车。
上次珍姐姐介绍这人,她只顾着赶紧避开,匆忙中也没听清这人名字,只隐约记得似乎是姓陈。她一皱眉,陈什么来着?
陈应棠见她这不大一会儿,神情又变了几番。他上次听苏玉珍提起这个妹妹,说她性子孤僻,待人冷冷淡淡,回想这几次,没有一次是如她所言,即便是这会,那张精致小脸上也将心事透了个七八。
苏家在姑苏也算是名门,按理说教导出的女儿应是端庄贤淑,可她似乎唯有在湖边酒楼那次,看起来倒是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惜面上虽装着平淡,神情中却透出些淡淡的喜悦和娇羞。
想到昨日弟弟说的那些话,他侧脸看了面前这女子一眼。周淮若从那日她的神情,似乎心有爱慕,当时他无心关心那些,便没有仔细去看周淮若的举止。
一个是巨富之子,另一个则是官家小姐,官商鲜少通婚,这两人,按照常理如何看都无法搭在一起,是以那日弟弟才会大惊小怪。曾听说那位苏二爷便是因为娶了商家之女,险些跟家里闹翻,也因此早早的分家搬了出去,如此看来,这位二小姐莫不是也要走这条路?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路无话,倒也没觉出尴尬。直到马车停了,芩玉才回过神来,旁边陈应棠早已起身下了车,只见他一手拨开车帘,另一手伸向她,说了声:“请小心。”
这人倒是个谦谦君子,她想着,却没扶那手,只轻轻按着腕上的衣袖,慢慢下了车。
眼前是一座不小的宅子,玄色的大门上方刻着四个字:松林书斋。想起幼时父亲便是从这里请的先生给她启蒙,但却没有来过,心中生出一股亲切感。
陈应棠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进了门,远远地看到苏玉珍向她挥手。本想快步走过去,看了眼身旁的陈应棠,忍住了慢慢跟在后面,想拯救下自己所剩无几的端庄。
直到走到近前,才靠到苏玉珍身边,埋怨道:“姐姐不去接我也不知会声,早知我便叫人备了马车自己来了。”
苏玉珍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眼陈应棠,没瞧出什么不妥,才放心笑道:“你这金贵人儿轻易不出门,姐姐我想着,怎么也得找个人去请,才能请的动你嘛。”
芩玉唯有在她面前,才能露出些少女心性,撅着嘴说:“姐姐总是有理,我自然说不过。”
玉珍从小看她长大,知她并没生气,不过耍耍性子,笑道:“好啦好啦,我们二小姐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一会儿姐姐送你样稀罕物,准保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