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晌午之时,忽然一跃而起,径直上了天宇,它抖了几抖,旋即,身上附着的水珠自高空落下,河面被打得乱了波澜,层层叠叠,交融覆盖。
那蛟龙睁着银白的眼,在长空上打了几个转,戏了几阵冷风,卷了尾涬溟之气,又径直飞了下来。
落地之时,轰的一声巨响,白茫茫一片光,直刺人眼,里河的水被震得滚烂。
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站在岸边,面如冠玉,几缕黑发伏在脸上,山风吹着他身后的长发,一双剑眉下,是一对儿阴森森的眼。
我往后退了一步,摆出防御的架势,他垂着眼,勾了勾唇角,邪魅一笑。我有些害怕,谁知下一刻,那人便洋洋得意地大笑起来。
最后我才得知,他是生在漆吴山的护山神兽,名千乘,是一条蛟龙。
那夜,颜椋来找我说心事。
他抱怨了一会儿魏先生,说魏先生人模狗样在他丹穴山没有个客人规矩,还整日用条条框框约束的他头脑发麻,我听得也是头晕眼花,颜椋一讲到魏先生,就与人间嚼舌根的妇人一般,叽叽歪歪说个没完没了。他抱怨完后,喝了一口水,顺便问了问我近日的事。
我想了想,问他:“颜椋,你尚否还记得,我曾经养的那条泥鳅?”
颜椋一笑:“糯米圆子?”
自我去了乱葬岗后,也再未回过漆吴山,颜椋说,那泥鳅找过我,可我查无音讯,泥鳅又回了漆吴山,山里空空旷旷,从未有人居住,二百年前,他实在耐不下去,终于出了山。
我从若华的侍女那里得知,这蛟去了南海,当了掌领,我自想联系他,颜椋帮我出了一计。
翌日,我问江南要了斗糯米,装在信里,想了半天,不知该写什么,便让颜椋替我写。
颜椋大笔一挥,不到片刻就将信递给了我,我翻开一看:“四万七千年前,老身养了一条泥鳅,今日回山里,那臭虫不见了。如今世事难料,是否尚在,还是个问题。”
我拿起笔,想在信封上说明来于何处,颜椋摆了摆手,他拿起信就去了南海。
据颜良说,收信时,鲛人问他,信上未标明是谁送来,又送给何人。
颜椋顿了顿,冲鲛人说:“给你们掌领,就说,是卖泥鳅的人送来的。”
那日申时,我靠在回廊旁的柱子上,见一男子立于竹林中,那人瞅见了我,眉毛一挑,兴奋至极,张开干裂的薄唇,颤抖着手伸向我:“快!让我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