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王长贵和王生源焦急的往家赶，赶回去要去捞人，来回几十里，两人也走的疲惫不堪，再加上心急如焚，走的快，王长贵的鞋底也磨了个洞，脚磨在地上，被路上的砂子灌在鞋里边，脚也被磨破了，王长贵走一会，停下磕磕鞋里的砂子，原来磨的茧子里的鸡眼，一走一疼，实在使王长贵难以忍受，又一想，赶回去早打捞上来说不定还能救活，想到这里他的腿上有了劲，脚也不觉得疼了，兄弟俩只顾赶路，这时天边的太阳已西斜，泛出了一片片的霞光，太白山上的积雪已忽隐忽现，山势被云遮挡的阴暗不明，只有两座土塚和木牌楼，更加神秘和值得深思，而巍然屹立在眼前，不知不觉中座落在那里一动未动，眺望着远方。

王长贵和王生源报着一线的希望来到了井边，这时夜幕已经降临，看到井房还是那样矗立着，露出了沧桑，房上的瓦片有些零乱，房脊上的泥巴已经脱落了许多，四根柱子上出现了深深的裂缝，依然站在那里支撑着井房，辘轳停在那里静静地看在井里，眺望井里所发生的一幕幕情景，井盖被四婶揭在井口的一边，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圆圆的井口仍然张开着，想吞下一且，四婶的一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静静地停在了井边，齐齐地并在一起，等待着不会再回来的命苦的主人，乡亲们面面相觑，只有注视着这双鞋，一层一层地围在井的周围，一个个遗憾的面孔，双眼盯在鞋上，默默地期待着奇迹的出现，四伯跪在井边低着头，双手把在土地上，鼻涕眼泪流在地上的泥土里，六哥焦急地眺望王生源和王长贵他们归来，原地不停地转着圈，两只手放在一起，搓着手心，好像手心在痒痒，一来一回渡着步，不停的在走动，时不时的把在井边向井里喊：“娘！娘！”没有任何回答，竖起耳朵向井里听，没有任何声音，人们看到王生源和王长贵他们回来，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人们像迎接到贵宾一样前呼后拥，看到现场的情况，商量打捞的方案，天色已晚没有了光线，怎么打捞？镜子也照不到水面，下井也没有任何的把握，捞的是人被捞桶的难度更大，又不能靠绳索去挂，又咋办？井边顿时的说话声沸腾起来，任何人都理不出头绪来，六哥这时抢着要下井被王长贵拦住了，王长贵给六哥说：“不能盲目，只知道下井，我下井是有经验的，上次下去头疼，差一点没了命，还是大哥急时吊上来，不能乱来，不然，人没捞到，再打进去一条命可咋办？听大哥给咱们拿主意，大哥经验多，人品、威信也高，其他人都甭喊。”

王长贵说了这一番话，其他人都停了讨论，人声静了下来，王生源接着说：“大家都冷静一下，我的意见是长贵下了两次井也有了经验，成了轻车熟路，谁都不要抢，下井也不是闹着玩的，再弄不好人没捞上，再赔进去一个，也就不合算了，让长贵下井，大伙现在的任务就是把火点起来，再点几个火把，把井周围点亮，这么黑灯吓火，叫人咋下井。”

这时人们点火的点火，拾柴的拾柴，点火把的点起了火把，井房周围灯火通明，照亮了四方，王长贵也拿来了下井的那套行头，救人要紧，王长贵被缒下了井里，大哥还是招呼着王长贵下去的踪迹，四伯看着王长贵下了井也爬了起来，摔了摔鼻涕，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走到井边，给王生源说：“生源，伯给你说，我今儿当着这么多乡亲们的面发誓，以后再不吃大烟了，我也想清楚了，是我害了你四婶，害了他们。”

六哥王会堂也给王生源说：“大哥，我也知道错了，我娘养的我不争气，也失去了活人的信心，使她走投无路，以后再不耍钱了，要好好干活，养我爹娘哩！”

王生源看了看一老一少有悔改之心，心想，四婶能捞上来就更好了，他大声喊了一声：“齐心协力捞四婶，一定把四婶捞上来，不见人决不罢休。”

王长贵在井下借着火光，井上照下来的光线看在水面上，没有任何人的迹象，只能看见水不平静的小小的波纹反射着光，他心想，四婶可能没有跳井，四婶虽然受尽了苦难，她也要考虑别人要吃这个井里的水，死了还要受人唾弃，先是一个侥幸的心情，然后想，人会在那里呢？这时他先放下心，再认真把绳索放在水里，仔细的在井底的水里忖度着揣摩了一遍，心里想，肯定井里没有人，暂时不能给四伯，六哥他们说，他们把四婶害的不轻，要教训一下他们，要让他们长点记性，再不能祸害他人，他喊一声：“上。”

王长贵穿过了深邃的井，从黑洞中缓缓吊了上来，出了井口，被几个小伙子拉着，爬了上来，王生源给王长贵说：“长贵，啥情况。”

王长贵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是沉下去了还是，好像没人。”王会堂听见说没人，机警的好像意识到了其他原因，先是一愣，然后跑了起来，四伯一看王会堂跑，也追了过去，王长贵详细的给王生源说：“我把井底摸了一遍没有人，去其他地方去找。”

王生源蹙起眉头想了想，先是惊喜的露出微笑又有些担忧地对王长贵说：“会去哪儿里？”

王生源正在沉思中看见王会堂向东飞跑而去，四伯也紧随其后，他意识到王会堂可能有新的发现，他们也紧跟着追了过去，人们都惊讶的没有意识到是什么事情，也跟着追过去。

四婶在门坊户下影响好，为人善良，人们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四婶跳井人人都感到遗憾，为四婶担忧，为四婶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祈求神祇的保佑，为四婶没有出现在井下而惊喜，为四婶不见面而忧愁，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四婶的真像，他们也一块追了过来，顿时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顺着王会堂去的方向追赶着。

王会堂知道了娘跳井的消息，后悔莫及，痛不欲生，在他听到王长贵说井下没人后他想到可能在大姐会玲那里，他要找到娘，给娘第一时间去道歉，他没有任何的觊觎，奋不顾身要赶的最快，迫不及待要见到娘。四伯也意识到了，他对不起她，要第一时间见到她，当面发誓，痛改前非，他追在王会堂的后面，追着，追着，王长贵，王生源后面的人群络绎不绝的追赶着，夜色正浓，黑呀呀一行夜行的队伍，惊动了睡熟的人们，惊动了人们平静的心，惊动了一只只狗，引起了一个个的狗吠声，一个个被惊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人们不分了夜，不分了白昼，只有一个目标要见到善良的四婶，探求一个善良人的真真的处境，听见脚步声响彻云霄，踏起路上的尘土，淹没了地里的青青的禾苗，禾苗为这群人招手，为掠过的人致敬，为他们而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