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竞争才会有好作品,才会让杂志充满活力,迸发出更加优秀的作品!无论最后谁胜谁负,他们都不吃亏就是了。
于是也都故作不知,只等着瞧杨罗二人最后的角力。
大概是手下的作家近来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杨主编最近很是卯着劲跟罗家和争版面的分配。
这次的会议上,杨主编甚至一开口就直接把开头三篇的版面收进囊中,还狮子大开口占了封面的特推题目。
罗家和自然不肯让对方占尽优势,文章本身的质量高低固然重要,可排版的位置也不容忽视,毕竟中间位置的书页最容易被读者忽略。封面没有特推,读者不会想到是杂志内部有了龃龉,而是这篇文章不够好,比不得有特推的作品。
有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原本能打七分的作品很容易会被看成五分――细读之下自然是另说。
当然,特推也不意味着就是十拿九稳,在明晃晃的宣告读者哪些是本刊金牌文章的情况下,文章的任何一点缺陷都会被放大,一着不慎,只会拖累整本杂志的水平。
但无论怎样,能拿到特推,让读者先一步看到的肯定占有优势。两方各执一词,纷纷开足火力,为手下作者争锋。
杨主编面上的阴沉已经掩不住,冷哼一声道,
“罗副编这是要跟我撕破脸面了?”
“怎么会,主编。”
最后两个字的尾音被罗家和咬长,面上却带着与语意完全不符的强硬,直视杨主编的视线,毫不退让。
满意的看见杨主编眼中怒意一闪而过,罗家和却突然话锋一转,
“既然主编都已经做了决定了,我在这里再说两个小时也没用,那么就依照主编的意思来吧,只不过,既然主编的条件满足了,我的条件是不是也不应当被忽略呢。”
“你想做什么。”
眼见对方松口,杨主编心下一松,却也没放松警惕。
毕竟罗家和、温向平这两个都不是等闲吃干饭的。
罗家和道,
“我要十页的版面。”
什么?!
这下不止杨主编,几乎会议室里所有的编辑都目瞪口呆的看向罗家和。
十页?!
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一本红星杂志平时也就是五十页的厚度,罗家和这一下张口就要去五分之一的份额,足足是他手下所有作家文章一起刊印的页数了。
不等杨主编一口回绝,罗家和又道,
“我只要中间的,中间的十页版面,一连四刊。不占特推,不占首尾,四刊以后,从我手下作家扣除一半的版面,一连四刊,算作给大家的弥补,如何。”
听罗家和这么说,在场不少编辑都微微松了口气。
罗副编一口气要十张版面,再加上杨主编的三张,必然要缩减他们手下作家的版面,作家们的稿费也会因此收到影响,不然之前温知秋也不会招来众多作家的红眼了。
如今罗副编肯允诺补偿给他们版面,算下来他们根本没有损失,还能从两大阵营的对抗中脱出身去,反倒还占了好。
在场主编虽然都没明着点头,可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偏向罗家和。
相比之下,霸道的杨主编一直掌控着首尾页的版面,却从未有任何弥补举措,自然就不那么得民心。
杨主编心里打了几下算盘,最终应了。
罗家和一口气要这么多版面不就是给温知秋他们腾地方么。
到时就看看,谁手下的作家更能占据优势,谁才是红星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温向平起初担心众人没有思路,最后写出来的不过是老调重弹,所以先写了自己的故事大纲和设定,拿出来和众位作家分享。
好在他这心没白操,这番功夫也没白费,温向平这些日子翻译出来的三章,再加上之前在大河村翻译好的,也不过五篇,罗家和手下却有近十个作家,够不上数量。分到的作家每天自是勤勤恳恳,就差啃秃手指头去构思,没有分到译本的作家也都没闲着,每天翻着外来译本和古籍,搜集灵感和妙处,一边等着温向平继续翻译。
总之,都忙的热火朝天。
苏玉秀也忙。
开了年来,店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苏玉秀却仍然不得闲,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李芝龄于是就把温家兄妹接到家里看着,让苏玉秀放开手去做,趁着没上课的功夫也跟着去店里帮忙,对自家的店反倒没那么上心。
当然,也用不上她操心就是了。
江河清在这条街上的店并不是江河清或李芝龄平时在忙着的。
因着江家在沽东的店生意挺好,江河清脱不开身,最后就雇了个陪丈夫来上大学的妇女,教了几天熟悉货在哪儿、价码多少底线如何就让上任了。人家手脚麻利,学的也挺快,店里的工作很快就上了手,李芝龄只要下课以后来瞅两,眼别让人偷奸耍滑就行。
苏玉秀开店这天,正好是个星期一,李芝龄脱不开身,温向平却是上午一下课就赶来帮忙。
苏玉秀最后到底还是做了晋省特有的菜色,
“我再怎么做,也不会比本地人做的地道,还不如找我擅长的做。”
温向平笑她,
“那你之前那些菜谱不都白看了?”
“哪里会白看,”
苏玉秀笑,
“到时候做给你和孩子们吃。”
苏玉秀只卖中午和傍晚两顿,卖完正好和李芝龄去接下学的甜宝和江恒之,主打的是各色面食,还有其它应和时令的副食。
现下说着是入了春,迎面而来的风却还带着凉意,苏玉秀便把从大河村带来的荞麦都做成了灌肠,拿来炒着卖,卖完了就算。
苏玉秀手脚麻利的把菜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边,为了保证食材新鲜,这些都是今天一早进回来的。
当然,也是因着冰箱这种稀罕物有钱也买不着就是了。
每月多掏一笔运费,人家就肯送货上门,也免了苏玉秀起个大早去跑,温向平当然乐得方便。
因着是第一天,虽然有温向平在学校早就给自家店打了宣传,苏玉秀还是一样菜只准备了一些,大概能炒个十来碗,只怕来的人比估摸着少,卖不出去,都白白的放坏了可惜。
但平时来这条街吃饭的学生就不少,今天突然看见熟悉的店面换了两家,门面还挺漂亮,当下脚下就拐了个弯转了进去。
不好吃下次不来就是了。
学生抱着这样的念头踏进“温苏记”。
店里头是个二十来岁,收拾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年轻妇女,脸上带笑,柔声问着要吃什么。
店里原来是做炒菜的,足能摆五六张长桌,店面很大,此时却没有了以往来时的油迹斑斑,反而处处整洁,墙上贴着壁纸,桌椅也是圆桌为主…总之,跟别家不怎么一样。
学生蒙蒙登登的坐下,直到一碗香气腾腾的炒面被一双素白的手端上来,放在印着素纹的木桌上,白瓷印着寥寥几笔彩绘,简约明快,看着很是舒服。
一筷子入嘴,学生微微睁大了眼。
炒面并不像学生想象的一样吃着噎嗓子,相反,一碗面吃到底,还留有不少汤汁,面条劲道爽口,入味三分,陪着的猪杂腥味全无,煸炒入了香味拌在面里,好吃极了。
店家还附赠了一小碟据称叫“炒灌肠”的菜,一碟只有两小块,不多,只够尝个味,但外焦香里嫩滑夹着蒜爆香的味道一下就勾上了学生的味蕾。
很快,一条“旁边街上新开了一家超漂亮饭好吃,人还漂亮温柔的店”的消息就在沽大学生里传播开来。
“温苏记”的价钱十分亲民,只要八毛钱就能吃一碗肉炒的面,肉放的足着呢。因此不管是手头阔绰的,还是只能偶尔出来打个牙祭,解解食堂之腻的,都不由得被温苏记吸引而去。
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冲着苏玉秀去的,毕竟人长的秀气,说话也好声好气的,比那些鼻孔朝天的不知强了多少。
有时也能见着苏玉秀的丈夫出现在店里帮忙,是个长的俊秀的年轻人,大概也是二十多岁,时不时和苏玉秀就来个隔(人)海相视一笑。两人站在一起倒当的一句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