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宛若初见那般清澈透亮，让人见了只想把世上所有最好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只要能留住这样美好而澄澈的欢喜……

这样的眼神，让陈琦……该死地怀念。

但他一向是克制的。

陈琦垂头饮了一杯茶，微微苦涩的茶水，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纪妩却是没有察觉到陈琦复杂的心绪，她惊喜地望着陈琦，眼眸弯弯宛若月牙，“阿琦，我就知道你能找到牵机引！”

“我不过是捡了漏，阿妩以命为引，把一切都规划好了，我要是再找不到，岂不是太无用了一些？”

陈琦的声音清淡，长长的眼睫垂下，挡住了他眸子里的神色。

“怎么样？阿妩要不要考虑一下？把这株牵机引给我，换我的楠木床？”

陈琦转动着手中的杯子，似是好心地建议，他的声音似是认真，却又似是毫不在意，教人看不穿真假。

“阿琦，你怎么了？”纪妩心中一跳，有一刹那心头猛然间划过某个念头，但是随即她便自己否定了这种想法，她抬眸小心翼翼地觑着陈琦的神情，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陈琦似乎有些不开心……

但也只是似乎，陈琦实在是太聪明了，从很久以前开始，纪妩就开始看不透陈琦的情绪。

陈琦勾起了半边唇，看到纪妩略显迷茫的面色，心中叹了口气，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内心的心绪，后悔吗？却也不尽然，陈琦从不为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如若时光倒流一次，他知道自己仍是会那般选择。

只是某个妖，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

“我只是觉得，就算你拿到了牵机引，能再见到他的机会也只有万分之一……”陈琦望着纪妩，收敛了唇畔的笑意，有些话在嘴边溜达了一圈，终是没有说出口。

而这也是陈琦，第一次跟纪妩说起“他”。

“我知道……”纪妩垂下了头，这一刹，她眉眼泠泠，倔强中带着几分伶仃，却是代表着无法磨灭的决心，“但我总是要试一试的。哪怕再微小的机会，那也是机会！”

果然啊！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因为纪妩的神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陈琦想起在莫子悠记忆里看到的纪妩面对“莫泊”时候的反应，想起莫子悠带着看好戏一般神色的揶揄，再次叹了口气。其实不需要莫子悠提醒，他知道自己早就输了。

但是……

来日方长，不是么？

……

“你昏迷了三日，莫子悠为了救沈霜以身体挡住了匕首，他受了重伤！”

陈琦斟了一杯茶给纪妩，开口转移了话题。

“怎么会……”纪妩果然被陈琦的话给吸引了注意力，惊愕地望向陈琦，依照莫子悠当时的伤势，他完全能避开李姐的攻击，怎么会被刺中？

但是迎着陈琦淡然的眸光，想到当时莫子悠和沈霜之间的关系，纪妩猛然间明白了过来……

“连续两场苦肉计，莫子悠也是好思量！”

纪妩不得不感慨了一声，莫子悠这棵老树再次遇见了春天，为了留住春光，简直是手段百出毫无下限了！

“莫子悠想要求你一件事……”陈琦再次开口说道，微微皱起了眉。

“他想要将魂力给你！”

“作为代价，他希望你能抹掉他的记忆，让他成为真正的谭替……”

纪妩敛起了眸光。

魂力是可以在妖族生的时候收集的，不同于堕入轮回的妖族极尽喜悦时候的力量，妖族未死的时候生生剥离魂力就如同于将神魂分开，必须承受极大的苦楚。

莫子悠这么做……

“他怕了！”陈琦继续说道，他想起莫子悠跟自己说这一番话时候的情形，不同于莫子悠平素的漫不经心，莫子悠彼时的神情带着几分鲜见的苦涩，“背后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叵测，我已经失去了一往无前的魄力。在沈霜上一世，我为了查找真相没有护住她，这一世，我选择沈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