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急的并不是晋阳军。
无论是战,是招降,处于劣势位置的都不是他。
一个参将对小狗子道:“刚刚属下带着人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兵马,现在他们军已经无马了,粮食更没有,军将皆面有菜色,站都站不住,都坐在地上发呆呢,这种状态,排兵布阵,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的眼神十分茫然,狗将军,属下看,不出两日,他们得主动找我们谈。”
小狗子放了些心,道:“这一路来,他们也怪不容易的了,虽然有战马可以吃,可是这么多人要饱腹,只怕吃过不少草与树皮。”
“当初咱们围匪时,那些匪徒最后不得不吃人,我看他们现在被咱们围了,也不会太分散去找吃的,反而依赖着路俊林,想指望着晋阳城了,若是路俊林谈不成,他们的愤怒,只会对着路俊林去。不管是出于不忍心,还是被迫,路俊林都强硬不了几天,”参将道。
“这种时候了,还想端帝王的架子,没门!”副将磨牙道:“既然这般硬骨头,待他要降时,我定要叫他当众下跪投降,方才解这藐视之恨。”
众将领都是这么想。
敌对是天性的。
能不能相互包容,只看那新帝能不能低下头了。
臣服后,才有相互谈判的前提。
路俊林军中一片哀嚎,死气沉沉的。
太后脸上也面有菜色,后妃们更是如此,多日过去,她们身上的衣服不再鲜艳,带着脏污,脸上也憔悴不堪,但这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她们的心理出了点问题,担惊受怕,凄凄哀哀,仿佛随时能受惊死去的小鸟或花朵。
宫中的一切都没带出来,他们不光身无分文,更是连饭都吃不饱。
军中一直在吃草,她们吃的也顶多是一点点的汤汤水水般的稀到能照人脸的粥,现在真的是快要崩溃了……
太后更是如此,得知已到了晋阳百里之外,不禁精神有点崩溃,“……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难道以后,哀家要看路遥的脸色了吗?!”
林太太劝林太后道:“情非得已,事到如今,只能如此,陛下已经够有压力了,娘娘千万莫要再给陛下压力,不然咱们这些人全没依靠了……”
路遥道:“就怕这两个人有世仇,会打起来。”
“路俊林恨璋儿,也得顾忌跟着他的人的生存,”王谦道:“作为两个君主对话,谁都不能任性,谁也不傻。你别掺合。”
掺合太多,只怕冯璋得炸。
五更天的时候,不过才天亮,冯璋已经点齐了两万兵马出了晋阳城,往百里开外去了。
晋阳兵强马壮,没费几天功夫,就驻扎在了主要干道上,在距晋阳百里之外,等候路俊林的兵马前来。
小狗子甚至防备着路俊林的火器,所以他也带了一支装备了火器的军队。
“璋儿,我们两万人马够么?!”小狗子道:“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有激进分子妄图想打下晋阳,不得不防啊。”
“就算硬打,我两万人马也必不会输,”冯璋道:“五万人颠沛流离,长途跋涉,战斗力能有多强?我带两万人是看得起他,若击败他,五千人足已。”
小狗子是不怀疑他的话,道:“说的也是,饿了这么多天,五万人的战斗力能有多强?!路俊林也不敢轻易动手。”
冯璋道:“既来了,就要摆正他的位置。”
“是要等他肯臣服,璋儿才见他吗?!”小狗子道。
冯璋点头。
小狗子明白了,耐心等待着人到来。
过了两日,当路俊林狼狈不已的带着人马赶到时,面对的正是冯璋威风凛凛的大军。
路俊林得知是冯璋来的时候,竟避而不见。
两军对峙,两方都有点紧张,一触即发的姿态。
其实这种时候,路俊林是处于弱势的,他并无一个后退之路,前无可进之路,后无可退之地,在这里的很大原因和勇气,都是因为信任路遥。而现在,路遥却没亲自来。
路俊林心里酸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