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夫妻一体,无论贫贱富贵,皆要同甘共苦。”马传鸣道。
“就是这四个字,苦时,已经撑过来了,现在乍然富贵了,可是人呐,就是会撑不住富贵的侵袭,变得人不像人,心也不如以前的心了……”路遥道。
马传鸣的心一下子就突的一跳,脑子嗡嗡的响了起来,原来这才是公主的本意,似是闲话家常,述以前旧事,其实,只是为了让他知道,少管他们夫妻二人的事,同时也是对自家的一种敲打。
昨天的事,公主定然是知道了。
马传鸣一张老脸臊的通红,他毕竟是文人,是要脸面的,一时之间,低了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小公主,小小年纪,说话不红脸,却能几句话间将人的气势唰的就压了下来,好生厉害。
“同甘共苦之人,才配得到最好的回报,爹与娘啊,以后定然是会如同以前一样,贫苦没能击倒他们,富贵自然也不能击倒他们,若是有人非要用计击倒他们,离间他们,就算爹娘能容忍,我也是不能容忍的,”路遥笑着道。
“是,这是自然,少年夫妻老来伴,想来女儿女婿定能百头偕老,”马传鸣硬着头皮道。
“外祖父哪怕最艰难的时刻,也不曾丢弃过诗书,想要传以后嗣,那么多书能带走,为何临走前却将娘嫁与了我爹,这是为什么?!”路遥笑道。
马传鸣动了动唇,红了眼眶,人也微微一僵,似乎想要辩解,然而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因为路遥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路遥说这话的确是往他心窝子上戳,她就是故意的,并且假装一脸天真和不懂。
八月十六的早上,路遥便去了马府。
马传鸣听闻公主来了,喜不自胜,忙出来迎接,待接到路遥到厅上,他又忙道:“我马上让你外祖母出来……”
“不必叨扰外祖母,我来是有几句话与外祖父说的,外祖父坐吧,”路遥一直笑眯眯的。
马传鸣却有些忐忑,忙应了声,只肯坐下首。
待上了茶,马传鸣忙道:“公主若有吩咐,敢效犬马之劳!”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得闲了,想与外祖父述述旧,交交心,”路遥笑道:“外祖父不用紧张,都是一家人,何须见外?!”
马传鸣听了有点紧张,也有点失望,他还以为公主顾念情份,前来安排家里人前程的呢。
他绷紧了精神,听路遥随口问道:“几位舅舅可曾好好读书?!”
“虽然家道中落,败了,但是孩子们就算在最艰苦时,也不曾废弃过读书之事,”马传鸣忙道:“这些年就算饿肚子,家中的藏书却是一本也没卖走。所谓书香门第,是祖宗传下来的家业,这读书中兴之道,却是比万千财富还要紧要的,以书传家,不敢忘本,再是中落,只要有了贤能,便能一跃而起,往日所受之苦,自然也都是值得的了……”
“外祖父治家有道,”路遥笑道:“人呐,的确不该放弃读书上进的权利,看来几位舅舅书读的不算差了?!”
“这些年日子过的苦,好不好的,我也没顾得上,只是日日督促而已,”马传鸣道,“如今来了晋阳,自当更加勤奋,才好为晋阳效力,为公主效力。”
“既然读的好,待到了考试之时,下场一试便知,有才无才,自然一见分晓。”路遥道。
“是。”马传鸣激动不已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