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惊了一下,心中狂跳起来,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骄子的腿是他打断的,一定是他打断的。”林豹道:“不要惹他,不要惹他,娘子,那个路遥,所有人都不要惹。”
吴氏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一直知道林豹这一年来的变化,可能心结就在这里了。
她纳闷了好久,看着林豹眼中的惊恐,似乎回忆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时之间怔忡良久。
“一切都是起源于路遥,那个丫头,骄子会有这个下场,都是因为冯璋怕他报复路遥,都是为了她。她是个妖孽,她还可以驱龙,她不是人啊……”林豹有点害怕的抱住了头,低声呜咽了起来。
一个以往十分凶悍的汉子,压抑了一件事情到今天,可想而知,他所承受的事情有多严重了。
吴氏怔忡了好久,看着林豹,一时之间心中撕扯了起来。
骄子和芳儿一直好好的在冯秀才家。骄子断腿后就一直未再出现于人前,人人都说他们兄友弟恭,是冯孝子是难得一见的贤者。
古人对孝顺有特别的固执,认为孝顺的人坏不到哪儿去,定会有仁义。
吴氏现在心中有一股荒谬的感觉,难道冯璋一直以来,都是装的吗?!
要装三年?!
吴氏眼睛中也有了些恍恍惚惚的感觉。
林豹似乎还沉浸在一股想要发泄的情绪之中没出来,又道:“骄子定会死的,冯璋绝不会放过他。以冯璋的性格一定会斩草除根,他看不顺眼的,迟早要抹去的,就像当初,晋阳消失的那些权贵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娘子,街坊们,所有人几乎都要忘记骄子了,除了我,没有人再记得了,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
吴氏白了脸道:“不会的,你是说冯璋要杀他?!不会的,有芳儿在,他不可能连芳儿一并也杀掉吧?!”
林大龙闷默不语,他知道周氏担心什么,是担心所有邻居全成了林大虎家的簇拥,反过来孤立他们。
事实上,这副情境,的确算是一种孤立。
虽然街坊们见到面,还是会打声招呼,可是这热情,完全与大虎家不一样。
当年林大虎有些日子过了,还会去送街坊们米面蘑菇,他还笑他们家傻,结果现在,街坊们有点啥好的,也一定要送去林大虎家,不一定是讨好,而是真心实意的回报。
他们又能有什么资格抱怨。
“要不搬家吧……”周氏道,“咱们不提,孩子们也受不了了。”街坊们虽然没有戳着背,但是,她就是不舒服。
“搬哪儿去?这几条巷子是最安全的巷子,都住习惯了的,县令日日要人巡逻,没有闲杂人等,没有拐子,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林大龙道:“为了孩子着想,住在这儿是最好的。莫想搬家的事。”
周氏又哭了起来。
她原来并不知道,原来这种疏离,竟也能变成一种惩罚。
看似占了一切的便宜,实则失去的,是说不清的东西。现在就连空气都能让人浑身不自在。
她可以想象因着路遥的归来,这个年是别想过好了。
他们尚且不自在,林老头一个劲的在家里叹息,钱氏则在骂骂咧咧,吴氏抱着孩子哭,以往暴躁不已的林豹则一声不吭,连个屁也不敢放。
林老头并没有多少抱怨,他心知,这些年是将林大虎给弄的心中毒恨上了。不然不至于请都不请一下,连礼和菜都一概没有。
大虎是个多忠厚的人,林老头心中是清楚的。能将他弄成这样行事,只怕心早冷了,冷漠过后,自然只当成了应付的陌生人也差不多。
林老头无奈至极,听着钱氏的骂骂咧咧,左耳进,右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