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齿切断了盖聂的一束头发,却避开了他的咽喉。剑气割开了盖聂脸颊的皮肤,却没有给他更多难以弥补的伤害。

卫庄剧烈得喘息着,他跪下膝盖,依靠单手撑着鲨齿地力量维持着压制盖聂的姿势。他睁开眼,里面是虹膜是水样的蓝色,但瞳孔周围仍然有血色伴绕。

他,在反噬蚩尤的力量!

盖聂因为那一击也是力气暂时耗尽,他没有任何动作,他睁着眼睛从贴着自己脸颊嵌入地面的鲨齿上慢慢转回卫庄身上,就这样安静地、沉默地看着对方。

“师哥……”

卫庄的声音很低。他突然意识到,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做过什么,盖聂看他好像都是这样的眼神,从未改变。

盖聂的眼睛里像是装着千万年松树凝结而成的琥珀一样,干净、澄澈。他就这样静静地、带着些许担忧的、甚至带着些许纵容的,凝视着自己。

卫庄忽然听见另外一种自己血脉在心间爆裂开来的声音,像是一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禁制被什么东西毫无防备地打开了的声音。

原本模糊不清的画卷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带着灼人心肺的痛苦,向他迎面扑来——

那棵树!

那间屋!

那些年!

那些守望!

那些令他执着的相抗相守!

那一句让他执着了大半辈子的誓言!

他的愤怒!

他的执念!

他的恨!

他的……纵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师哥……”

卫庄低下头,他的鼻尖几乎贴到了盖聂的脸上。这样的距离已经超越了同门的立场,盖聂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东西超出了世人所知的礼仪范畴,他的眉头开始微微拧着。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卫庄没有给盖聂更多弄清现状的时间,他抬起不曾握剑的手,在盖聂未曾来得及防备的瞬间点中了盖聂的气海穴与左膺窗穴,使他暂时失去动用内力的机会。

盖聂感受到瞬间遍布全身的麻痹之感,这在某种程度上阻止了他强行动用内力对心脉造成的伤害,但同时也让他在短时间失去反抗的能力。

习武者的本能令他感觉到威胁并没有完全离去,而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比生死一线的边缘更令他不安。

曾经经历、又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那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痛苦经历,在这样的情境下再度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