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城说是她的朋友,肯定就是苏锦然。
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她的表情。
她淡定地接过手机,丝毫不避讳沈连城,直接开口问道,“锦然,已经找到穆宸了吗?情况怎么样?”
“车祸不严重,穆宸额头的伤口已经缝合了,不过,他还醒过来。”苏锦然隔着玻璃看了眼还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男人,不由得问道,“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闹得这么大啊?”
听说不严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了肚里。“没怎么,就是累了,想彻底断了。”贾西贝口吻很淡,可让人听着,心里都替她闷闷的,似乎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她又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段时间我可能得呆在京都了,要是哪天你家厉上将来京都述职
,咱们约饭啊。”
京都?
听起来还要呆很长一段时间?
苏锦然不免有些担心,“是沈家在找你的麻烦吗?”
到底是亲闺蜜,知根知底。
贾西贝也没打算瞒着,只不过,沈家找她的麻烦?
“呵……”她凉薄地笑了笑,“不是沈家找我的麻烦,是他们找了麻烦回家。”
还以为她老老实实地回到京都,就真打算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拜托,她又不是软柿子!
贾西贝的性格的确不会吃亏,只不过沈坤和林思敏连带着他们的一对儿女,对她来说就像吃进嘴里的苍蝇,恶心透顶。
对此,苏锦然只能嘱咐她一句,“要是住的不顺心就搬出来,过几天我们也要去京都,你可以跟我们住一起。”
“嗯。放心吧。就算我搬出去,也得把沈家搅得一塌糊涂。”
贾西贝痞痞地扯了下嘴角。
她就是要用行动向沈家证明,招惹她,是他们最大的错误,没有之一。
挂断电话,对上沈连城幽幽的视线,贾西贝把墨镜架到鼻尖,挑衅地看着他,“怎么?现在就开始后悔把我请来了?”“后悔倒是不后悔,只不过,我以为,你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懂得了审时度势。”沈连城走到她面前,摘下她的墨镜,很为她着想地说道,“相比跟沈家针锋相对,你还不如趁机借势来丰满自己的羽翼,毕竟,沈家在政商两界都能说得上话。”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沈连城,在跟贾西贝的初次见面中,就把少女不甘不屈的模样牢牢地印在了心里。
更何况,那天沈坤和林思敏进了别墅之后,贾西贝也没走,就站在别墅外面,如同一棵倔强的小松树。
晚上下了一场雷阵雨,她就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站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脊背也是越挺越直。
当时的沈连城卧室在三楼,站在窗边也能看到雨幕低垂中的少女。
他本不是个无聊的人,却在那天,从日落看到凌晨。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头脑一热,撑着伞就走了出去。
只是,刚走出客厅不久,他就看到门口有人在跟贾西贝说着什么,随后,少女转身就跑了。
等那人转过身,他才看清楚,是沈坤的助手,背着林思敏偷偷给贾西贝送了张支票。
不多不少,正好就是30万。
只是没多久,这张支票又从江城寄了回来。
票面有些褶皱,像是泪水蒸发后留下的痕迹。
贾西贝的妈妈没有等到这张支票。
就晚了半个小时。
贾西贝冒着大雨赶回医院,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躬着身体把支票递给医生时,只听头顶传来了医生的声音——“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已于今日凌晨三点半病逝……”
啪嗒。
啪嗒。
泪水顺着雨水从发梢落在地板上。
贾西贝撑在膝盖的手,默默收紧,手指死死地抓着湿透的裤腿,眼泪越流越多,可她不允许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抬起头时,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只有发红的眼眶和鼻尖证明她刚刚哭过。
医生把她带到妈妈的人遗体旁,半个小时的时间,陪着她长大的人静静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可手脚已经冰凉,不管她再怎么喊,也没有睁开眼睛。
贾西贝跪在床边,握住妈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