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景亦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母妃说过,东江是她的故乡,她时常说想回去一趟,看看那春天漫天的木棉花、和家中种的那颗大桑树,不知……你可否带我回东江?我也想看看,母妃口中所说的木棉花和那棵大桑树。”
良久——
景容:“好。”
“萱儿就快要出嫁了,母妃与我不能送她离去,你能不能代我……送送她?”语气哽咽。
“好。”
“还有……谢谢!”
景容身子一颤,衣襟内的手紧紧握拳。
随后,离开。
牢中,景亦起身,看着地上自己写的“魑魅魍魉”四字,脑海中,闪过儿时父皇与他说过的话。
“景亦,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学会了写魑魅魍魉,却不明白其中道理。”
“儿臣也不懂。”
“你要记住,成大事者,就不能被人左右,要做到不听谗言,不论谬语,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重重点头,“是,儿臣记住了,自会避魑魅、消魍魉,成大事,靠自己。”
他还记得当时父皇脸上洋溢的笑。
是赞赏的笑。
记忆一点点消散,他抬头望着牢中那扇狭小的窗户,光线像是被分割成为了很多道,一束一束的射在他脸上。
直到那双眼睛缓缓叩下,身子到下。
留下了,只有口中溢出的鲜血……
佛说,一个贪婪的人,永远都抓不住流动的水,因为你越是用力,水从你指间流走的就会越快,于是有人问佛,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是否能回头是岸?佛说,能!又有人问佛,何为恶?何为善?佛说,心中为善,便是善,心中为恶,便是恶。
那么,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心中为恶的人,如何回头是岸?
佛看世人,是一场浩劫,人看佛,却是一场虚幻。
人之因果,终究要报!
第802章魑魅魍魉
景亦被关进大内天牢的那天晚上,景容便去看他了。
将牢中所有侍卫全部遣散。
他手里提着两壶酒,到了牢房外。
里头,放置着一张还算干净的被子,一张坚固而简单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油灯、一壶茶和三个倒扣的杯子,景亦坐在里面,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木棒,在地上写着什么。
景容用手敲了敲木桩。
闻言,里头的人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那双深凹的眼睛,直直的迎上他的视线,又缓缓往下移,落在他手中那两壶酒上。
不屑一笑:“都说鸟飞尽,良藏弓,狡兔死,走狗烹,难得,还有你来看我。“
“这是你最爱的桃花酿。”景容声音低沉。
“你真有心。”
他不作回应,拿出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走了进去。
立在景亦面前。
脚边,是景亦刚刚写的四个字——魑魅魍魉。
字迹工整,清清楚楚。
他笑了一下,走到桌边坐下,将自己带来的两壶酒一一打开,拿出倒扣的两个杯子斟满。
将其中一杯推至到对面。
景亦便将手中的木棒丢去,撑身起来,在他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的酒。
他明白!
什么都明白!
于是,端着酒在鼻尖上闻了闻,眉心一展,仰头将酒灌入喉中。
酒香入喉,浑身舒畅。
“真是好酒。”
景容又为他倒了一杯。
再次一饮而尽。
景亦舔了舔唇角上残留的酒,嘴里突然“啧啧啧”了几声,酒杯放下,眯着眼,叹了一声气,”景容,若我们从未生在帝王之家,说不定,你我会是最要好的兄弟,只可惜命不如人愿,你我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争,这是命,谁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