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她有些不大敢回头去看一眼此时的文令阳,她只能感觉微微的一点儿响声,是人垂下脑袋的声音!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出去了。
等到外面衙门的人进来时,发现的,则是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文令阳正正的坐着,低垂着头,眼睑紧磕,可他的唇角上,依旧带着笑容。
他的手中,握着那块石头!
背后那扇屏风上,还印着他的影子,随着光线的移动,而被拖得越来越长。
此时此刻,天也彻底亮了起来……
文令阳的居所外,张欣兰抱着那副一直没有打开过的卷轴站在那,一双空洞而泛红的眼睛,从正门口,直直的望着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
一动不动!
站了许久。
其实,她和纪云舒一样,不敢进去,不敢看文令阳。
纪云舒走到她面前,将手中那支竹插在了卷轴里。
什么话也没说。
张欣兰眼泪落了下来,声音哽咽且十分沙哑的问她。
“他跟你说了什么?”
纪云舒摇头。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教我写字?”
摇头!
“所以,他食言了,对吗?”张欣兰难受至极,心如刀割。
但——
纪云舒始终没有回应她的话。
转身离开!
{}无弹窗第430章做一个君子
何以见得?
纪云舒不缓不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之前折好的纸,缓缓打开,平铺在桌案上,然后一百八十度转动一下,将纸上的内容正对着文令阳。
纸上,干干净净的写着四句诗。
沉看人中影,忍以得高升,归在当年旁,一一见故人。
她说,“之前文师爷写了这四句诗,在下确实不懂,但经过之后的几件事情,在下一瞬之间便明白了。”
“哦?先生说说看。”文令阳淡淡一笑着,将目光从门外收回,落在了面前这张纸上。
“所谓沉看人中影,说的,是你的父亲吧?忍以得高升,说的,则是你自己,归在当年旁,说的,是云同扬和李明洲那六个人,而一一见故人,则是你们所有人。”
文令阳认真听着。
二十个字,干干净净!
又仿佛是一张只属于他的人生锦图,从开始,一直到他人生的末点。
纪云舒继续说,“你从写下这四句诗的时候,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你就是凶手,当然,不止是这四句诗,还有那个你随身都会携带的小锦盒,想必,你未打开的第三层内,装的就是混着旱莲草的墨汁吧?若当时疯癫的李远没有冲进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打算摊牌了,还有你身上的纹身,你若真的想逃避罪责,是绝对不会让容王看到你身上的那块疤,种种,都是因为你故意想让我发现这些。”
文令阳没有否认,神色上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抬眸,夸赞道,“本以为,这世上大概除了我,没人能看懂这四句诗了,没想到,都被先生解读了,先生的聪明,我一直都只是听闻,还曾质疑过,这天下哪有那样的人才啊?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佩服先生,你在我所遇之人中,最聪明的。若能识得先生为深交,此生也足以了。”
毫无半句虚言!
闻言,纪云舒淡淡一笑,说,“伯牙抚琴,子期是唯一能听懂他音乐的人,子期死后,他便在子期的坟头摔了自己心爱的琴,琴有弦,无人听,此种悲凉,也只有伯牙他自己懂了,倘若世间存在如果,文师爷做伯牙,在下做子期,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先生这句话,就算我死了,心中也舒快。”
他喝了一口茶,痛快极了。
后一刻,纪云舒又从自己袖子内取出一样东西来,推到他面前。
那东西,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中间打了一个小洞,之前,应该是用什么东西吊着,故而那个小洞周围要比别的地方更加打滑、更加黑了一些。
更奇怪的是,石头上,被划了七道不同深浅的痕迹,加上多年打磨的缘故,痕迹也越来越深,泛着光泽。
看到那块石头时,文令阳心中微颤,眉心一蹙。
“这是我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