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埋了三年的话,今日说出来,反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宁瓷清楚的知道,舒姒她这个人,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都要达到她的目的。
她一旦偏执起来,那也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宁瓷也不在乎。
她才不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舒姒身上,至少现在,她不值得。
那边席上的声音还是偶尔的传过来,宁瓷一个人待在营帐里,却突然有些困了。
天色还早呢,她本是想着,再去看看阿弃。
但是当时坐在软榻上,不知不觉,竟就是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在千阳的日子。
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山上的空气,带着绿草的清香,缓缓伴风而来,拂在身上,是阵阵清凉和香甜。
大概那就是她总喜欢站在风口的原因。
她住的房间地势偏高,站在门口,往外眺望,几乎是能将整个一片的地方都收入眼底。
再往外看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青山,辽阔无比,让人只觉得,心神开阔。
宁瓷收了目光回来,闭了闭眼睛,然后,睁眼,随着声音,看向不远处的操练场。
他穿了一身黑色镶红纹素边的衣裳,一身劲装,剑眉星目,便是无比凌厉,而身上还披了一件虎皮披风,拿着弓箭,转身,披风扬起,箭便是飞快射出。
那箭稳稳当当扎在了靶子红心的位置。
他的伤,应当已经好了吧。
宁瓷看着便想都可以练武了。
可那一刻宁瓷这么想着,同时,竟是看得有些发呆。
在她眼里,最崇敬的男子,向来就只是大哥,大哥他骑马,练武,都是英姿勃发,无人能比,可是这时候,她竟私心觉得,眼前的这个,要比大哥更好看。
自从上回他说要送她下山却遭遇意外之后,已经又过去有十余日了,期间,因着他的伤还没有好,她也就一直没有提,要再下山的事。
因为她知道,这一下山,许就是再也见不到了,而他又救了她的命,不止一次。
所以她想着,等他的伤好了,她再离开。
而且这些日子,她也再没有看见那个女子。
救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就是,再看不到半点的踪迹。
但宁瓷也只是有稍许的疑惑,倒也没有,再过纠结于此事。
就在这时候,萧青山突然转过了身,抬手,一拉弓箭,那箭身划空,凌厉而过,直直的朝着宁瓷这边。
挨着她的身子擦过。
倒真是把宁瓷给惊吓到了。
那箭头尖利,在那一刻,与她咫尺之近,差点让她以为,是要射在她的身上。
“外面风大,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去。”他扬声发问,声音沉重,掷地有声。
面上,有隐隐的怒意。
虽然宁瓷知道,他没有恶意,可每每只要见到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还是会觉得害怕,会觉得心惊胆战,颤晃不已。
就像刚刚的那只箭。
他毕竟是土匪头子,喜怒无常,若说在那一瞬间他想要她的性命,那宁瓷也是相信的。
“我不冷。”宁瓷摇了摇头,当时看见他眉头凝的更紧,心里面下意识的一慌。
这人说话,是有让人不容反抗的强势的。
宁瓷顿了顿,还是转身,走进了房间。
关门的时候,她注意到门上插着的那只箭,是他刚刚射过来的,竟是差点,就将整个门射穿。
这么远的距离,都甚至有这么大的力道,若是射在了人身上那还了得,所是宁瓷越发的觉得,他这个人,是不好得罪的。
那日晚上,桌上有一桌子的菜,比起平日不知丰盛多少。
萧青山说今日早上新猎到了一头鹿,这鹿肉极其鲜嫩,让她也尝尝。
他手上有伤,但只是细微的一些小水泡,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可是宁瓷大概能认出,这手,是沾了热油,才是如此。
于是她有片刻的发愣,接着便再没有任何犹豫,夹了好几块鹿肉到碗里。
慢吞吞的嚼咽着。
“你的伤应该好了吧?”
她想起今日看见他练武来着。
萧青山的神色有霎时的凝住,随即恢复如常,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看着桌上的鹿肉,淡淡问道:“好吃吗?”
宁瓷垂眼,笑了笑。
“好吃。”她回答。
既然是他花了时间和精力做的,一定希望她能吃下去才是,她总不能拂了他的面子,说不喜欢。
宁瓷本来是想说,她真的不能再拖了,都这么些时候,无论如何,她都该离开了。
既然他的伤好了,那她也就能安心离开。
宁瓷嚼了两口,将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接着刚想开口继续问,他却忽然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说着,他快步离开,几乎是没给宁瓷一点儿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出了房门。
倒是把宁瓷弄得有些疑惑。
总觉得他是在故意,躲避什么。
晚饭那顿,由于吃的有些过于油腻了,又吃的多,宁瓷身子便不是太舒服,心口一阵阵闷堵的慌,所是晚上在窗边站了许久,直是待到好受一些了,才准备就寝。
只是才闭上眼没多久。
迷糊间,耳边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
宁瓷心里一惊,当时睁开眼,却是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猛然放大。
倒真是把宁瓷吓得不轻。
她当时就起身了来,挪着身子往后退,一声差点就喊了出来――
当时间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萧青山。
他就闭着眼睛躺在她身边,身上衣裳还是完好的,连披风都没有脱下,紧皱着眉头,似是忧愁极了的模样。
同时,宁瓷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他喝醉了。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喝醉了,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宁瓷方才的心慌缓和过来一些,接着就在想,要怎么把他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