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阿虞应当和你说过了,那许将军――”
宁淮话没说完,宁瓷已经起身,拉着宁淮在他旁边坐下,挟了菜过去递到他嘴边,笑道:“大哥,这道菜味辣,定是和你口味,尝尝。”
这筷子已经到了嘴边,宁淮无奈,只得张了嘴。
小丫头这是又跟他打马虎眼儿呢。
宁淮飞快的嚼了两口,咽下去,转头,盯着人说道:“和你说正经的,就只先见一面看看,阿瓷,大哥的眼光你还不信吗?”
如果可以,宁淮愿意护着她一辈子,怎么宠着都行,只要她高兴,平安。
但是这终究不可能,女儿家是要嫁人的,所以他只能亲自为她挑选最合适的人选,让自己安心。
“那阿瓷一直陪在大哥身边不好吗?世上肯定再不会有人,像大哥对阿瓷这么好了。”
宁瓷笑着看他,面容昳丽,眸光闪闪,是希冀的,欢心的模样。
爹和娘常年在外,很少回来,对于宁瓷来说,就是宁淮将她一手带大,长兄如父,自然是最亲近的。
宁淮的笑意慢慢凝了下来。
他拿宁瓷是没办法的,凶也凶不得,打也打不得,只是每回她不听话的时候他便冷脸不理人,往往在这个时候,宁瓷就会妥协了。
果然――
宁瓷抿了抿唇,垂了眸子,拿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盘子,闷闷的出声,道:“那好吧。”
见一面就见一面,倒也费不了什么事,就只是她懒于应付罢了。
“可莫再睡了。”
宁淮时间急,没停着有多久便要回去,离开前,盯着人此般嘱咐。
“小姐,这爆炒猪肝,是方才将军他――”
绿萝话没说完,宁瓷已经冷冷一眼扫了过去,话都没说,绿萝拿着菜碟的手已经抖了抖,差点摔了去。
然后便忙把这菜给撤走。
宁瓷讨厌肉食,极其讨厌,这点甚至是宁淮都不知道的。
在他面前,她从不表露的太过明显。
不过是怕他担心。
宁瓷想起,那人一身的腱子肉,沉毅寡言,却最好吃肉喝酒,甚至是愿意在厨房待上好几个时辰,就为了给她做上一顿菜。
她怕他,却还要笑着拿起筷子,说自己喜欢,然后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肉。
吃了好多好多。
已经吃不下了,却为了讨他开心,还要继续装作饿着的样子往下咽。
然后半夜里,她偷偷吐了许久。
泛了酸水,恶心难耐。
所是从那回来之后,只要一看见肉,她便想吐,那种萦绕在胸口的沉闷的感觉,怎么都挥散不去,如同一片雾霭,将她严严实实的覆盖住。
“不吃了,我困了。”
宁瓷起身,意识晃然的朝床榻走去。
一夜的跋涉后,终于平安抵达了皇城。
一眼望去,这皇城的繁华,是他们在梦里都无法想象的。
阿弃就跟在萧青山旁边,一双眸子圆溜溜的,看着这陌生的景象,倒也不生怯。
只是有些许的疑惑。
这和他以前见过的地方,都不一样。
从千阳到皇城,一路上,走过小村庄,也有大城池,可就算是再繁华的,也比不上现下眼前所见。
叹为观止。
因着昨儿晚上在城外经了意外,包袱都被黄泥冲走了,好歹的找回些银钱,衣裳什么的,却是都不能再穿了。
所是现下两人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脏乱不堪,黄土凝在身上成了块,混有鲜艳的红色。
同皇城的景象格格不入。
天色快暗了,该是先找地方住下,再去弄两身衣裳回来。
他们在这边要待上一段时间,如若住客栈的话,太不划算,银钱也不够,所是萧青山想着,去找个农舍。
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很多次。
所是萧青山十分轻车熟路,带着阿弃就往小巷偏僻的地方走。
一路上见到他们的人,皆是避之不及。
甚至是有骂骂咧咧的,朝着他们二人递冷眼,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毕竟身上太脏了,这个样子,说是乞丐也不为过。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户农舍。
在近郊的地方,过了河,就这么一户人家,孤零零的立着,再旁边不远,都是些有气势的院子,同那农舍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农舍外头是一大片的菜地,瞧见有一位身穿粗布衣裳的妇人在里头,俯着身,一边抹汗一边在拔白菜墩子。
萧青山上前去,脚步很轻,可是还未走近,妇人就已经抬起了头,往他这边看。
他这个人,确实很难让别人不去注意到。
庞大的身躯,能第一眼就落入人的视线里,身材魁梧坚毅,又是生了一张极好的面容,而浑身的阴戾之气,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那妇人就警惕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你们做什么的?”
天子脚下,虽是比旁的地方要安全一些,但是他们这地处偏僻,有时候发生一些意外之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和我爹爹初来乍到,无处可去,便想在此借宿几晚。”
阿弃先是开口回答了,声音脆生生的,带了昨日嘶吼过后留下的哑意,可即使是这样,还是让人可心的声音。
这孩子生的极为精致,有他爹的七分坚毅,却另有三分柔情,五官之间让人有一股看不透的意味。
应该是随了他娘。
他一说话,让人的警惕都卸下不少。
“够吗?”萧青山摊开手掌,当时现于上边的,是两块碎银子。
妇人一看见银钱,当时眼珠子都在泛光,上前了两步,视线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他手掌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