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硕:“真的不去?”
沈时没再回答。
张安硕笑了笑,又看向汤贝:“汤妹要去吗?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汤贝瞧了一眼张安硕,看了看自己的腿,慢慢开口说:“……我就不太方便吧。”
“的确,不方便。”张安硕故意逗她般地挤眼。
汤贝:“……”
张安硕很快解决晚饭,回卧室换了一身更加帅气的衣服;临走前对着夜幕映衬下的落地玻璃窗照了照,看了看时间说;“那我走了,等会还要去接我家阿温。”
阿温?女友吗?
夜里汤贝扶着铁架给自己擦拭一遍身子,换上睡衣来沈时卧室,沈时则睡到了客厅沙发。对自己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汤贝深感歉意。
为了减少歉意,汤贝躺在床上尽快让自己入睡。只是一个人躺在大床,面对着天花板,和这间性冷淡风男性卧室,汤贝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卧室外面只有沈医生一人,他应该还在做事,时不时传来键盘敲打的响声
偶尔他起身走动,脚步不重……直到洛杉矶的夜色越来越浓,夜晚越来越静。
汤贝迷迷糊糊睡着,再次醒来,不知自己是被外面突然的动静吵醒,还是被自己的尿憋醒。不用说一定是晚饭喝了太多鱼汤。她找手机看时间,美国时间凌晨一点半。
外面张安硕好像带回了他女友,女人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响在夜晚听起来特别突兀;女友似乎还有些醉了,配合着张安硕忙前忙后的的脚步声。
从头到尾,貌似没沈时什么事。不过明显,今夜最被打扰的人是沈时。
汤贝有些不方便现在走出卧室,打算憋到女人离开再说,结果做了一个错误决定。很快离开公寓不是这位叫阿温的女人,而是张安硕。
因为女友手机落在车里,张安硕又下楼给女友取手机了。
不管了,先解决内急再说。汤贝拖着石膏腿摸索着来到卧室门旁,正要握门而出,又被外面突然开腔的女声堵在了门里——“沈时,我想跟你聊一聊。”
汤贝:……这?
随后,又传来了沈时冷淡的声线:“我觉得你现在并不太适合聊天。”
“不,我很清醒。”
“……你要说什么。”
“我听查尔斯博士说你要离职回国。”
沈时没回话。
“沈时,我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你想什么,你要什么,从你离开a到这里成为一位普通的临床医生,你走得每一步都背道而驰,现在你又要回国……你可能不太清楚国内医生的情况,一场医闹甚至可以毁掉一个医生,国内那些医生都想着考取le来美国,你却要放弃这里一切,你不觉得自己实在……太任性了吗?”
沈时依旧没回话。
汤贝已经憋到不行,痛苦万分,过了会沈时才淡淡回应道:“温倩,我的事情应该不用你来评价什么。”
显然,这句话已经说得很客气了。
“对……是我多事了,可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多事,宁愿让你讨厌也要跟你说这些,我求什么了。沈时,你明明知道的……我爱你。”
“所以,我就要接受……你的观点?”男人凉凉反驳,一句话退回了女人满腔的情感。
……
好像她现在出去更尴尬啊。
汤贝将脑袋抵在门口,想了想,无奈之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沈时:“沈哥哥,我想出去上个厕所,你们快聊好了吗?”
外加一排露齿笑小表情。
这样知会一声,应该比较合适吧。
外面沈时手机响起滴答一声,汤贝靠在里门等回复,就在这时,“咔”的一声,门直接开了——
沈时径直上前,从外面替她打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明亮的灯光顿时哗啦地扑来,门里的汤贝僵硬地撑着身子,动了动眼皮,不得不同外面这位正在表述情意的女人碰撞了一番视线。
心里,深深感慨沈时这一手开门实在太高,简直是令人猝不及防的一招。
骨科医生说她的脚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活动,汤贝就不急着回国了。她从拿到签证到计划美国西部游足足花了半年时间,结果连好莱坞都没见到就带伤回国,真的会很……遗憾(蛋疼)的。
只是,太麻烦别人汤贝也会觉得不太好意思。
然而,她都这样了,逞什么强呢。
等了一会,护士台的两位护士冲她笑笑,汤贝回以微笑,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印度人的男护士居然用流利的中文问她:“hey,你和沈医生是什么关系?”
不管是哪国人,都很八卦啊。汤贝想了想,说:“……我管他叫哥。”
差不多五分钟之后,沈时回来了。汤贝远远见他电梯里出来,旁边有人和他说话,他简短地交流了两句,然后继续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不过,她的行李箱呢……
“我让室友稍后帮忙带过来。”沈时对她说。
“喔……”
就在这时,护士台的另一位黑人护士对沈时说了一句话,汤贝侧着脑袋,假装没听懂地眨了眨眼睛。感谢她英文没有low到地穿心,至少听懂了刚刚护士对沈时说的夸赞,护士说:“你妹妹长得真漂亮。”
下意识,汤贝望向沈时。
沈时用余光扫了她一记,然后朝护士道了一句谢谢。
“刚刚他们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你是我哥。”被推着出了中心医院,汤贝特意解释了句,单方面地拉近两人关系。
“嗯。”身后沈时不经意地应了她一声,汤贝听起来却有些温柔。恰在这时,她坐在轮椅出了医院大门,看到了洛杉矶最后的一抹夕阳。薄薄的光束刚好划过她膝盖下方,她眯了眯眼,比起没有温度的余辉,穿过高楼的风正一涌一涌地拂向她。
汤贝轻轻哎了声,整个人如同解放了般。风一时没有消散,身后人的大衣也被吹动地发出簌簌声。就在那么一会时间里,汤贝又对沈时单方面亲近了不止两分。
“沈哥,我们要去哪儿呀?”汤贝扭头问沈时,脸颊微红,眸光却直接得很不要脸。老汤告诉她,出门在外嘴巴一定要甜。中国的老话也说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反正,卸掉石膏之前,她是不会离开她的“沈时哥哥”的。
“先去我住的公寓。”沈时说,似乎做了一个目前情况最无奈也最稳妥的安排。
“是要去你家做客吗?”汤贝补充了一句问。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沈时:“……算是吧。”
沈时公寓就在uc中心医院的附近,汤贝以为怎么也要打个车,没想到沈时直接推着她来到了公寓楼。难怪刚刚医院沈时找室友帮忙带回行李,一定是看到她的行李箱太大,觉得不太方便一边推行李,一边还要推个她。
哎,她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自己可以在异国他乡提早享受坐在轮椅被人推着走的至尊服务;推她的人,还是一个气质卓然的大帅哥。
公寓楼前,汤贝看到一家水果店,立马脱口而出道:“我想买点水果。”
大老远来到别人家做客,不买点礼物怎么好进门。水果店里,汤贝躬着身子一一挑选,付钱的时候,沈时从裤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
不过,她已经快他一步付了钱。
沈时收回了手,侧了下头,眼角往上剔着地看她。男人气质好,一个细微的挑眉动作都十分赏心悦目。
汤贝提了提老板包装好的水果,笑嘻嘻说:“登门礼。”
沈时略略地收手放回自己钱包,没有拒绝她的登门礼,然后直接推着她进了公寓。电梯间,汤贝看着沈时按了七层。
“我十六岁的时候跟你哥去周庄玩,当时来你家做客也没带什么登门礼。”电梯往上升时,沈时站在轮椅后面出声道。
汤贝缓缓地抬起头,终于明白季柏文说她小时候见过沈时。原来是以前沈时跟着他哥来过周庄啊。“……我都有些不记得了。”汤贝小声道,事实就是完全不记得了。
不过沈时这样一提,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当时你还小,不记得很正常。”沈时再次说。
汤贝点头,表示接受。
电梯门开了,沈时一边推着她出来,一边大致介绍了环境,年轻又透着磁性的声音不低不重地响在她耳边:“我和另一个中国医生同租一个公寓,他也是男性,不过人很好相处,等会他回来你就可以看到他。这些天你暂时睡我房间,如果我在公寓,有什么需要不用觉得麻烦我;如果是我上班时间,我会请小时工护士照顾你——直到你左腿康复。”
一顿交代,沈时完全将她安排妥当,妥当得让汤贝意识到自己有多麻烦。“那个不用了……”汤贝轻轻开口。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住在这,我会给你安排酒店,不过——”沈时拿出钥匙,开门时说笑了一句,“你可以先看看环境,我觉得应该还算整洁。”
说完,门打开了,汤贝瞅向里头,还算整洁真不是自夸。
“不是。”汤贝仰头解释地看沈时,说出刚刚本要说的话,“不用请护工,我可以自己一个人。”
“嗯。”沈时点了下头,明白刚刚是他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