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说,不用我求,夏种春收,种子已经发芽了。
崔定明显有些不悦起来,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有些下逐客令的意思。江风听张天师把种种子的事都说出来了,怪他这话拿不上台面,有些后悔把他带到这里。
杨静半开玩笑地说,张师傅啊,我这腰都干了两年了,哪还会再发什么芽?难道你老有什么传世良方?
张天师却极其认真地说,花开两头,不在你身上。
杨静脸色明显变了,但还勉强用玩笑的口吻问,那请问张师傅,这朵花开在哪里?
小保姆开门走出来,可能是想去洗手间,听到杨静这句话,哧溜一声又折回去,把门关上了。
崔定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张师傅能不能帮我爱人看看,她这心口疼的病根在哪里?
张天师不假思索地说,我已经看过了,这是邪病,有冤魂作祟。
江风赶紧又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看了张天师一眼,怪他信口雌黄。
杨静听到冤魂二字,身子一哆嗦,张口无言。
崔定梳理着头发又笑了,吭吭地笑着,也不说话。他已经完全把张天师当做一个招摇撞骗的二流子了。
杨静小声地说,张师傅,冤魂在哪里?在这房子里吗?
张天师说,你这屋子里有祥烟,肯定是敬着菩萨的,冤鬼不敢进来----你家有地下室木有?
杨静说,有。
张天师说,这就对了,冤魂必定在地下室。
杨静脸色发绿地说,这也奇怪了,我只要一去地下室,这心口就疼的格外厉害,几天不去的话,倒是好受些,我还以为地下室太阴凉了呢。
张天师站起来问杨静,哪间是你家地下室?我下去看看。
杨静说,东边安着白色防盗门那间就是,张师傅我陪你去吧。说着站起来准备换鞋,张天师却拦住了她,说,你们谁都不要去,免得惊动了那东西。
江风听得身上的汗毛直想竖起来,再看崔定,也紧张起来,怔怔地看着张天师。
杨静打开门,张天师拖拉拖拉地出去了,带着一身的老烟叶味。
张天师一出门,江风就感觉到一阵局促。因为他已经看出了崔定的不悦。果然,崔定说,哼,我还以为真是个神仙呢。下半句没说,但肯定不好听。
江风浑身不自在地说,崔书记,不瞒您说,张天师的本事我亲眼见过的,真的很神奇,他能说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呢。
崔定说,这个嘛,更可以胡诌了。你的前世是什么,谁知道?谁能作证?不是说啥是啥嘛!
杨静手捂着胸口轻轻哎呦了一声说,老崔你别这样说,不要以貌取人,我感觉张师傅不是一般凡人。
崔定说,等会听听他说什么吧,哈,就当是没事寻寻开心好了。
吃罢饭出来,小娥和张文彬把他们送到车旁。蔡小菲开上自己的车先走,江风带着张天师回市里。路上交待他,市委书记要见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免得惹书记不高兴。
张天师只是说,知道了。
到市里找了家快捷宾馆把张天师安顿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江风给崔定的秘书杨凡打了个电话,问崔书记外出回来没。杨凡说,昨天晚上已经到家了。江局长你有事?
江风说,取缔残疾运营车的事想向他汇报一下。
杨凡说,我先给你联系下?
江风说,不用了,我自己和他联系吧,谢谢你杨秘。
杨凡说,自己弟兄,客气啥。
江风拨通了崔定的电话。崔定的语气挺亲热,说,江风啊?有事吗?
江风说,崔书记,槐河的张天师我已经带到市里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见他?
崔定说,咳,我只是开句玩笑,江风你怎么当真了?
江风慌起来,以为自己办了件糗事,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崔定又说,这样吧,既然来了就见见,晚上你把他领到我家好了。
江风如释重负,答应着,崔定又说,注意不要乱说。
江风道,请崔书记放心,这个我明白的。
崔定说,好,不错。
晚上,江风带着张天师到了崔定位于桃李苑的家。崔定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张天师其貌不扬,脚穿木屐,弯腰驼背,地道一农村小老头,就有些看不上眼,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站起身来,寒暄着向他伸出手来要和他握手,张天师却垂着手毫无反应。
江风赶紧道,崔书记,张师傅他乡下人,不习惯握手。
崔定缩回手笑了下说,没关系,张师傅你坐。
张天师却不坐沙发,看靠门口有个换鞋用的小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说我坐这个小马扎吧,沙发太软坐不实在。
崔定的夫人杨静虽然气色不好,倒是挺热情,让保姆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的,张天师一概摆手,不喝水也不吃水果。
江风看杨静少气无力面色憔悴,右手不时捂着胸口,就问,杨老师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杨静在靠着他的沙发上慢慢坐下来说,心口疼,已经大半年了。
江风说,怎么不去大医院检查下?
杨静叹口气说,北京上海都跑了,啥都检查了,找不出病因。
江风说,张师傅本事了得,最擅长看这种无来由的病,等会让他帮你看看。
杨静喘着气说,那就有劳张师傅了。
崔定坐回到沙发上,接过保姆递上的一杯热牛奶,很斯文地喝了几口。他家的小保姆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皮肤白嫩胸特别大,脸上总是带着羞涩的红晕,长睫毛又黑又密,虽然总垂着,但有一种温婉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