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江风怕包清泉呆会再回来纠缠,干脆又去了工地。期间接到包清泉的电话,问他还回不回办公室?江风说,不回了,不定看到什么时候呢,看完就直接回家了。
包清泉哦了一声,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是说,那好吧,没事,我随便问问。
挂了包清泉的电话,江风走到一边,给瞿颖慧发了个信息,问她晚上干嘛?
瞿颖慧的信息回过来的很快,说,你想干嘛?你说了算。
江风说,我想让你陪我一起钓鱼,钓大鱼。
瞿颖慧还以为真的是去钓鱼,问,要不要带帐篷?
江风暗暗好笑,说,我带的有。
瞿颖慧兴奋的很:那你来接我。
江风回:不行,今晚不能用我的车,你开你的车来接我。
瞿颖慧说,好吧。
敲山震虎这个环节到目前为止,进行的很成功。江风断定,在自己精心营造出来的多重压力下,包清泉已经彻底沉不住气了,今晚必定有所行动。至于行动的目标,自己已经在和“反贪局陆局长”的通话中暗示过了,就是那个神秘女人,张红。
其实江风这几天的精心导演,步步紧逼,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个神秘女人现身。这是个极为关键人物,只要确定了她的身份,然后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包清泉也就在劫难逃了。
就江风本身来说,作为住建局局长,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住建局的主要工作,关心的是创卫大业,并不热衷于这样勾心斗角的官场斗争。但正所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面对一场场针对他的恶毒阴谋,他不得不奋起反击。
之所以要叫上瞿颖慧,是因为她见过那个神秘女人。梨园的那个热情夜之后,江风没再和瞿颖慧联系过,而瞿颖慧也保持沉默。两人好像都在等待着对方的主动,又好像是在消化着什么,享受着什么。这应该是一个发酵期吧,或者也可能是个冷却期,结果或者是轰轰烈烈的爆发,或者是就此压抑下来,最终归于平淡。
回想起那晚的一幕,江风总觉得像是一场梦,一场浪漫的春梦。虽然是鲜花吐蕊,狂蜂浪蝶,但两人都是浅尝辄止,恰到好处。其实这种感觉比深入进去更妙一些,更值得让人回味。江风觉得,他和瞿颖慧之间,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很好了,这样两人既可以毫不设防地共同做一些事情,也不至于被儿女情长所羁绊。只是以瞿颖慧火一般的热情来看,保持这种状态有一定的难度,说不定哪天就湿身了。
敲了两下,不等江风说请进,就推门进来了。江风抬头一看,是包清泉,心里就有些不悦,怪他在自己这里太随便。
胡蝶看到包清泉进来,表现的更慌张,忽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紫涨着脸说,你们两位领导谈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走。
江风注意到,错身的那一刹那,包清泉竟然狠狠地剜了胡蝶一眼,很怨恨她似的。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但还是被江风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包清泉狠狠的一剜里,胡蝶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脚步有些凌乱。江风望着她扭动的屁股,疑惑起来。胡蝶和包清泉之间据说是有一腿半腿的,现在这情形来看,难道这两个人之间又有什么事情要闹崩了?扑朔迷离啊。机关里的事情,永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胡蝶一走,包清泉就换上了一副笑脸,自己在江风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江风办公桌前有两张椅子,但不是谁都能坐的,贵客和班子成员才可以坐这个位子,其余的都得坐稍远一点的沙发。科长站长主任们来汇报工作,要等江风恩准,才可以坐这个位置。
包清泉坐下来,和颜悦色地说,江局长啊,我在省城看中了一套意大利小牛皮沙发和一套花梨木办公家具,漂亮的很,是不是让办公室马主任先去定下了,春节前你搬到大办公室去?你现在这办公室面积太小了,再说采光也不好啊。
大办公室指的就是关天浩的办公室。江风知道包清泉这句话是在试探自己对他的态度,心想我也试试你的态度吧。就说,我看用不着吧,大办公室不是有现成的家具吗?
包清泉讪笑了一下,说,那,那不是有些晦气吗,江局长难道不忌讳这些?
江风心里说,看看吧,关天浩的忠实走狗,现在也开始说他晦气了。关天浩九泉之下听到这句话,非得再气死一遍不可。
说老实话,关天浩用过的家具江风是坚决不会再用的,但这话不能让包清泉先说了。所以他摆了下手说,再说吧,等创卫成功后再说。
包清泉说,也行。
说完了这个蛋事,包清泉还坐着不走,屁股生根了似的。江风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那何止用心虚两个字来形容啊,一天不找他谈话,他都得在煎熬中度过。这还不是你那根录音笔做的孽?真是活该。
包清泉时刻都在等待着江风开口,但江风就是不开口,就是和他瞎扯。他越是瞎扯,包清泉心里越没谱,他甚至想直接这样问:你不是在电话里和仝书记说过,要找我谈话的吗?怎么还不谈呢?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说的话窃听一事就暴露了。包清泉在焦躁不安中等待着,期间有好几个人敲门,都被他起身挡了回去,黑着脸说,我和江局长正在说事,你们随后再来。
江风看他自作主张,也没生气。他迫切的心情毕竟是可以理解的。
火已经烧起来了,但还得添把柴。江风起身去了洗手间。他从不在洗手间打电话,这是机关里最容易泄密的地方。关天浩处分开发科的副科长张国颂,就是因为他喝酒后在洗手间一边撒尿一边和科员小刘大谈关天浩和贺梦雯的风流韵事,被正在包间里出恭的关天浩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张国颂后来被贬为副主任科员,又接连受到各种打压后,干脆调离了住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