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尽管尹乡长在使劲为他撑腰,但他的腰杆还是硬不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方向盘在他手里好像有千斤重,自己手脚瘫软地扳不动它。
尹红妹看司机这样,嘟囔了声:熊包!扭头对身后的工程队长说,李队长,你们还有没有推土机手?
被称作李队长的人说,有!说着朝人堆里叫,大毛!大毛!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提着拳头,应声站在了他面前。
尹红妹指着驾驶室里的司机说,喂,小伙子,你下来!
那司机也没熄火,打开车门软软地爬下来,一脸丧气地钻进了人群。
尹红妹又转身命令大毛,你,上去,只管开,闭着眼睛开!什么都别管!
大毛答应一声,很利索地爬进驾驶室。尹红妹像一位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将军似的,沉着冷静,向着推土机一挥手,大声下令,开!
推土机轰地一声,冒出一股浓烈的黑烟,毫不犹豫地朝地上的几位老太太碾了上去!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胆小的把眼睛都闭上了。
随着推土机的一声轰鸣,江风的腿肚子不自觉地跟着颤抖起来,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就连身边见多识广的叶芷,也紧张地抓住了江风的胳膊,指甲抠到了肉里。
说时迟那时快,那几个本来死死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并且大家都认为她们死也不会动的老太太好像是猛然被线提起来的木偶,霍地坐了起来,连滚带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推土机那巨大的明闪闪的利铲。动作之敏捷,身手之矫健,让那些腿脚都好端端的年轻人都自愧弗如,甘拜下风。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有人拍着胸脯说哎呀娘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更多的人是哈哈大笑,分明是在嘲笑那几个老太太贪生怕死。
不过话说回来,谁不贪生怕死?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推土机扫平了障碍,乘风破浪,勇往直前,一家伙就把那几间平房推了个七零八落。
立即有几位妇女坐在地上拍着脚脖大哭道,我的房子呀,我的房子呀啊啊啊……那哭声无论是道白还是曲调,都很像地方戏。
眼见得几位老太太虎口脱险,江风悬着的一颗心才扑通一声落到了原位,嗓子眼紧张地有些发干。叶芷拍着胸口,半张着嘴巴说喔呀,这个尹红妹,厉害,厉害啊!
江风和叶芷站的地方离尹红妹并不远,尹红妹又是面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应该看得见他们。但她好像根本没有看见。江风以为是现场人多,她没有注意。但等那几位老太太爬起来逃走后,尹红妹却大踏步地朝她们走过来,伸手来和他们握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看到了我不斯文的一面----基层工作难干啊!
两人急不可待了来到总统套房,还没打开门,叶芷的四个保镖就站到了门口,一边两个,门神似的。
江风一下子没了兴致,就好像他要和叶芷去拍av大片,有摄像师灯光师音响师什么的在一旁盯着,非常的扫兴。
说叶芷,算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我们改天。
叶芷急得水拉拉的,说你不能坚持一下?江风说没法坚持。叶芷只好把口水咽到肚里,说好吧,那等明天从金寨回来,我再好好伺候你吧。
下楼分手,江风也不让叶芷送,自己打的回家。车上接到叶芷的电话,要他开上那辆迈腾。我的悍马就不开了,省得尹红妹以为我是显摆。叶芷说。
第二天早上9点,江风开车去嘉园接了叶芷,在路上给尹红妹打了电话,说尹乡长,我是江风。
尹红妹那边乱糟糟的,可能怕江风听不清楚,大声说吆,江风,你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尹红妹声音大,坐在车里的叶芷听得清清楚楚,朝江风投来会意的一瞥。
江风说,我怎么敢把老同学给忘了呢,你可是我的父母官啊,我是你的臣民呢。
尹红妹说别说好听的了,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找我干嘛?
江风说,难道非得有事才找你,没事就不能找你?
那边尹红妹哈哈大笑,说班长呀,我还以为你这阵子受了打击,学会痛快了呢,谁知道还这么不爽利。好吧,我在工地上,你直接到工地上找我吧,中午我安排个地方,咱们好好说说话!
江风听尹红妹这样说,对完成自己的任务有了点把握,挂了电话对叶芷说,看来今天有戏。
叶芷说,那是一定的。我看呀,你就是尹红妹的命门。
江风说也别太肯定,这个尹红妹,心思说变就变,我也捉摸不透她。
说着话,江风从后视镜里看到,叶芷的保镖车依旧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忽然觉得很没心情,说,叶芷,你干嘛抬抬腿就带着保镖,有这个必要吗?以后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跟你一块了,搞的紧张兮兮的,做什么事情都没心情。
叶芷嘻嘻地笑,说你以为我想带个尾巴啊?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无大错。我今天带他们来,一是为了自己安全,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你啊,我有个闪失无所谓,我可不舍得你再受连累。
江风说,看来和你在一起,我还得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