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一笑,对赵俊才说:怪我们太冒昧,忘了先敲门。你代我向家属问好吧。
赵俊才感激涕零,一迭声地说谢谢郑局长,谢谢郑局长。
郑爽又转向在场的同志们说:大干一百天活动开展以来,我们的不少同志吃住都在工地上,真正做到了以工地为家,这叫舍小家而顾大家,我代表委党委向同志们表示感谢!
于是大家都鼓起掌来。
就这样,一场很不光彩的意外被郑爽巧妙地掩饰过去了。
晚上,赵俊才破天荒地要请江风和刘宝贵吃饭,在这之前他是一分钱都不愿意破费的。江风一直有点低看赵俊才,不想去吃他的饭,推辞说晚上还有事。但赵俊才不依,说是真心要请,不去不够意思,必须得去。刘宝贵明白赵俊才的心思,哈哈笑着说江科长,今晚这饭咱一定得去吃,不吃赵总监肯定睡不着觉。这是要拿一顿饭封咱们的口哩!
赵俊才讪笑着说我就是不请客,兄弟们也不会把我卖了啊。安家小厨,我已经定下房间了,走吧。
江风看今晚这情况,不去吃这顿饭赵俊才确实会心里不踏实,心里有点可怜他,想着还是安慰他一下好了,就上了车。
三个人到了饭店,在包间坐了,赵俊才拿起菜单说:今晚我是屁股沟里夹斧子----破上了,二位随便点菜,啥贵点啥,别可惜我。
江风看赵俊才今晚还真是大方起来了,但也不忍心宰他,说:晚上还是吃清淡点好,我来点吧。点了六个菜,三荤三素。刘宝贵从车上拿了两瓶洋河大曲,说这是真品,放心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俊才站起来,端起茶杯,咕咚咚倒了满满一茶杯酒,很正经地说:江科长,刘经理,我隆重地表示一下。敬酒之前我先把这酒喝了,至于这杯酒的意思,尽在不言中,二位心里明白,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猛一仰脖,大口大口地喝干了。又给江风和刘宝贵敬酒,双手捧着,神情极为谦恭。
再接下来就是要看各种制度的上墙情况了。江风带着郑爽和检查组来到自己办公室,墙上的工程进度表,机械人力分配表,项目部工作制度,工程廉政合同什么的一应俱全。郑爽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办公室兼宿舍,目光落在了那张小床上,床上的一张草席被汗水洇成了一个人形。这显然是江风的杰作。
督查组组长孟松年在本子上打着分,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还缺少了一个工程监理制度,按规定这个制度也是要上墙的。赵俊才怕因为自己扣分,赶忙说有的有的,在我办公室墙上,请领导们过去看吧。
于是几个人从江风办公室出来,去隔壁赵俊才办公室。赵俊才打开门,自己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伸着手,很谦恭地把郑爽等人往里面让。
没想到郑爽等人刚进门,就惊叫了一声,纷纷退了出来。
原来赵俊才那张单人床上,正舒舒服服地躺着个一丝不着的女人。那女人大张着四肢,一双大胸松松垮垮地摊在一圈一圈的肚皮上,看上去肉感很强,极具视觉冲击。
见有人进来,她忽地坐起身,想拉个被单什么的盖住自己,一双手左右抓挠着,却什么也没抓到----床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于是就赶紧双手掩住自己的胸,但哪能掩得住?可能是想起自己下面还暴露着,又慌得用一只手去护下面,结果是手忙脚乱,上面下面都没护住。
赵俊才看大家都退了出来,且脸上都是不尴不尬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伸头往床上一看,妈呀叫了一声,一把把门拉上,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额头上的汗水忽地冒了出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好。
他原本以为女校长已经走了,做梦也没想她还在床上岔着腿等他。看来这女人也真够执著的,可能是瘾没过透。
几个人退到院子里。孟松年虽然饱了眼福,占了便宜,但故意板着脸,像自己的眼睛被强奸了似的,面带愠色地对赵俊才说:赵总监,怎么床上还睡着人呢?你也不早说一声,这这,这算什么事呢?我们几个好说,看见了这有伤风化的事情也无所谓,关键是还有郑局长呢,你也不能这么不检点吧?
孟松年说着,拿眼看郑爽。他说这话既有责怪赵俊才的意思,又有向郑爽谄媚的意思,心里还等待着郑爽能对赵俊才发发火,自己好看看热闹。毕竟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平时是不容易看到的。
江风对孟松年这个人很反感,总认为他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孟松年40多岁,黑、瘦,脖子里的喉结很粗大,和他那细细的脖子很不成比例。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镜片后面一双眼睛贼亮,看人的时候盯的紧紧的,几乎就是逼视。
作为单位的监察室主任,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办案”。其实单位有什么案子可办?不过是一些举报信啊信访件什么的,反映的也都是些没有根据的鸡毛蒜皮之事。但孟松年总摆出一副不整翻几个人就不罢休的姿态,今天喊这个问话,明天喊那个问话,拍桌子瞪眼睛,很把自己当人物。甚至对局属单位的一把手也非常不客气,在机关人缘极差,是个谁提起来都骂娘的家伙。
纪委垂直管理后,孟松年更牛气了,动不动就说自己是市纪委的人,除了局领导,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有次在单位停车场,城管处一领导的车耽误了他的车调头,他骂骂咧咧从车上下来,拉开对方驾驶室门,硬是把人家的驾驶证、行车证都给收了。最后那领导去他办公室说情才算还了回去,可见这人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