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没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就住一段时间,等她搬走了,那房间还不是他们的?
江甜甜跟在后面离开,这边走了,岳著林留在屋里等人,屋里走了一圈,他就听见江甜甜推着箱子进房间的声音,一进主卧,果然呢,那丫头把东西全都堆在主卧了,霸占的意思很明显。
岳著林看看这行李,并不应该在这时候打电话给的江兮说这事儿,可这些东西他要是不打声招呼就给挪外面去也不太好,所以,又给打了个电话。
江兮接到电话后,瞬间又上火了。
“你给她把东西全都扔出去,那是我爸妈的房间。”江兮大怒道。
岳著林稍稍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了些许,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挺温和一姑娘,怎么面对家里人的时候,竟是这样暴躁。
她那脾气真是说上就上啊,岳著林低低应了声,随后挂了电话。
这边把江甜甜的东西全都拉去了客厅,那边江兮已挂断电话,转向江甜甜就怒问。
“你是不是想住我爸妈的主卧?江甜甜你能住进去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你还想霸占主卧?”
江甜甜下意识站在爷爷奶奶身后,江奶奶是看过一遍房间的,房子确实比西塘的还好,因为这边房子宽敞啊,西塘那边实在太小了,就俩房间,虽然装得无比漂亮,可有什么用呢?多来一个人,还得打地铺。
这边房子最宽的就是主卧了,主卧里还有个卫生间,那多好啊,单独用的。
所以江奶奶也是看上主卧了,这会儿听说江甜甜把行李什么的都拉进去了,那很显然,大家都是奔着那个大房间去的,大家都想住好的,这不过分啊,人之常情。
都是一家人,谁住谁让,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至于上火?
“你妹妹就是把行李放进去,哪里就是住那了?不是说马上搬家的到了吗?我们的东西都堆客厅里,那搬过来的东西往哪儿摆?”江奶奶出声辩解道。
江甜甜不停点头:“嗯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江母拉着江兮的手,“兮兮啊,你别太上火了,你消消气,啊?”
江母是哭过那一场,觉得什么事儿都通透了,就算老的来,一起住,她也没觉得那么难沟通了。
以前嘛,那是真不知道婆婆为什么对她那么大成见。
几十年啊,江家是真没一个人提过,因为她,江文强当年差点跟父母绝交。丈夫就是为了要娶她呀,这份恩情,她就该用一辈子来偿还。
江家为什么这二十几年都没提一句,怕也是因为提了江母就会负气离开江家。
但江母现在是彻底清醒,明白了。
她深吸口气,江家到底还是她的家人啊。
“妈,你现在是一点都不生气了吗?”江兮脸色也是难看。“
江母轻轻拍了下江兮的肩膀:“这不是生气不生气的事,你这样动不动就上火,这对身体很不好。不生气不着急了,啊?”
这事儿,分明是江兮为她鸣不平。现在反倒是江母反过来安慰她了。
江兮心底很无奈,这就是老一辈的思想。
看看父亲,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哄,母亲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并且还对父亲感恩戴德,只怕是以后,母亲依然要成为江家的“保姆”了。
江父说着,眼眶泛红。
江母摇头,“没有,我没有觉得是负担,你需要我,才是我存在的价值。”
她很开心能被这个家需要,所以家里哪里需要她她都愿意去,就连老二家有什么事儿,叫她一声她也去。
累得不行的时候,是怨过,恨过。
可这种被人需要的日子,才是她活着的意义。
江兮听得头皮发麻,最心疼母亲这种付出型人格,这就是典型的受虐狂。
而父亲,当年力排众议非要娶母亲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母亲做事勤奋,仅仅因为母亲能干活儿。
而这其中,竟然没有一点感情原因。
这是多么荒谬可笑的理由啊?
江兮心在感慨,很凉。
可是老一辈的婚姻,即便紧紧是因为这等不可思议的原因而结的婚,却依然坚固几十年。现在人的感情和婚姻,却那么的脆弱。
江兮哽咽着,对父母的婚姻,她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岳著林悄悄拉江兮往后退一步,上一辈的事情,小辈还是不要插手的手,他们根本就无法解决,只会添乱而已。
江父依然还在剖白控诉自己,他哽咽着继续说。
“我之所以这么十多年来都一直拖着没有痛快的走,原因还是自私的。我怕我真走了,这个家就留不住你。这个家真要没了你,我可怜了的女儿,还有我上了年纪的父母将无人照料。你是我家里的顶梁柱,家里,不能没有你!”
江父这十几年来,哪一天不是在煎熬,不是在痛苦中的活着?
他早想死,想死了几百次了,却还是没有痛下决心。
江父心里痛,天天受折磨也要活着,哪怕一口气他也拖着,就是牵绊着江母。
“我是自私的,我明明知道你可以找下一家,我明明知道,可我放不下我们的女儿,放不下父母。你要走了,你说我们还没长大的女儿该怎么办?”江父忍不住哽咽出声。
江兮闻声,眼泪直滚。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都有不得已。
江兮眼泪止不住的滚,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只看到母亲的委屈,只看到母亲的艰难,却从没想过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也过得这般煎熬。
对父亲来说,那是想死不能死,因为还有牵挂。
她小的时候,她是父亲最大的牵挂,长大后,又牵挂年迈的爷爷奶奶。
她从来没有站在父亲角度去为他想过,从来不知道父亲也过得那样辛苦。
那些年病痛的折磨下,或许心一横一走了之才是他的解脱,然而他却又不能死,不能轻易的放弃。
江兮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面对什么困难都能咬牙扛过,唯独面对亲人和亲情的时候,她就会脆弱的不知所措。
她背过身,却与岳著林面对面,岳著林是下意识伸手将她往身边带了下,单纯借个哭诉的怀抱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