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纲见到了糜竺后,当即说了阳都县的事情,最后取出锦囊,道:“家主,卑职的本意,是要拿下盐铁经营权的,但王灿却说,要和家主谈一笔大买卖,请家主走一遭阳都县。卑职说可能家主不会去,他说把锦囊交给家主就行。”
糜竺接过了锦囊,拆开来看。
他看到了锦帛上的四个字,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奇货可居!
锦囊上,只有这四个字。
糜竺之所以惊讶,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锦囊上的字。
王灿的字并非这时候流行的飞白体,也不是什么其他的隶书等,是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柳体字,刚劲有力,虽说没有宗师水准,却也别具一格。
糜竺毕竟是大家族出身,是有见识的,见到这样的字,很是意外。
第二,是奇货可居的出处。
奇货可居讲述的,乃是战国末期的大商人吕不韦,因为投资秦国公子,最终一步步成为大秦的丞相,主宰一国的兴衰。
糜竺也是大商人。
糜竺也是有大抱负的。
糜竺不愿意就这么做商人,他希望能效仿吕不韦一样,能介入官场。
王灿的字,以及王灿四个字蕴含的含义,已经是打动了糜竺,令糜竺心中一动。一时间,糜竺对王灿也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糜竺问道:“糜纲,王灿是个什么样的人?”
糜纲回答道:“回禀家主,关于王灿其人,他只有十七八岁,据阳都县的消息,阳都县曾遭到黄巾贼攻打,眼看着要落陷。”
“是王灿突然出现,斩杀了黄巾贼的收了杜辟。”
“然后,被任命为阳都县的县尉。之后,阳都县的县丞苏善作乱,杀了县令,又准备杀王灿的。但是,反被王灿斩杀。”
“一天之间,王灿便从县尉变成了县令。”
糜纲正色道:“关于王灿其人,他掌握了阳都县后,整个阳都县上下,风气焕然一新,再无之前的颓靡,百姓也是安居乐业,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顿了顿,糜纲继续道:“在王灿的面前,卑职一直又被压制的感觉,总觉得在王灿的面前,呼吸都有些不畅。”
“说来,也是奇怪。”
“只是,卑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仿佛卑职在王灿的面前,天然就低人一等似的。那王灿所流露出来的气度,给人感觉非富即贵,完全不是大家族子弟的非富即贵,就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糜纲道:“甚至于,仿佛他便是君王一般。”
“什么?”
糜竺听了后,有些惊讶道:“糜纲,你确定吗?”
“确定!”
糜纲点头回答。
糜竺再度看了糜纲一眼,糜纲是糜家的老掌柜,经验丰富,是值得信任的。糜竺知道,糜纲不可能胡言乱语。
糜竺思索一番,说道:“看样子,还真要走一遭阳都县了。”
“啊!”
糜纲惊讶道:“您真要去吗?”
“是!”
糜竺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准备马车,我这就走一遭阳都县,会一会王灿。”
“是!”
糜纲点头,便转身去安排。
王灿在大厅中等候,时间不长,糜纲进入。
糜纲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相貌看上去很普通,但一双眸子,却是熠熠生辉,给人神采奕奕的感觉。
这是个极为精明的人。
王灿的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
糜纲站定过后,便道:“在下糜纲,见过王县令。”
王灿道:“糜先生请坐!”
糜纲回答道:“当不得县令以先生之称,县令直呼在下的名字即可。”
王灿道:“糜先生谦虚了,说吧,糜先生所为何来?”
糜纲愣了下,没想到王灿如此的直接。旋即,他却是哑然失笑,在商场混多了,心中多了弯弯绕绕。一见面,总是习惯性的,要说一番话,有一个铺垫。
如今,却是不一样。
糜纲恢复了镇定,便道:“王县令,在下此番来,是准备和你做一个交易。”
王灿道:“什么交易?”
糜纲回答道:“我需要阳都县境内,盐铁的专卖权。”
王灿听到后,眼中掠过了一道精光。
盐铁专卖,在西汉时期,汉武帝收盐、铁为官营,只允许官府经营,不允许私人经营。到后来,盐铁专卖废除,变成了允许私人经营,可就算是如此,也有官府的监管参与。
东汉时期,早期王权聚集于朝廷,地方势力被压制,也曾收盐铁为官营,但到了后期,地方乡绅势力扩张,便允许私营,不再是官营。
阳都县境内,此前盐铁的贩卖,主要是苏家掌握。
苏善被杀,苏家被抄家。
苏家的产业,虽说由官府接盘,但官府并不直接经营这些。
所以糜家看到了好处。
准备在阳都县分一杯羹。
事实上,东海糜家,本就是卖盐的大户,几乎是垄断了徐州的盐业。恰是如此,糜家才能家资无数,有无数的钱财。
王灿笑了笑,手轻轻的敲打着身前的案桌,他的目光却也在打量审视着糜纲。
那审视的眼神,令糜纲心底一沉。
在王灿面前,他感觉自己以往的气场,竟被彻底压制。
他是糜家的掌柜之一。
作为糜家的人,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可到了地方上,那见到县令时,县令也是礼敬三分的。可是在王灿的面前,糜纲却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仿佛畏惧和忌惮王灿。
这是糜纲内心很是意外的事情。
王灿不简单!
糜纲阅人无数,心中也是凝重起来。
那一声声敲击案桌的声音,更仿佛是清晰传到了他的心中,没来由的,竟是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无法保持原来的镇定。
好半响后,王灿依旧没有表态。
糜纲有些急促道:“王县令,你是如何考虑的?”
王灿说道:“糜先生的请求,原则上,我是没意见的。但是,你能拿出什么来交易?”
糜纲正色道:“分成!”
“但凡阳都县境内的盐铁立春,我糜家经营,王县令分毫不出,也什么都不用管,占四成的净利润。”
“一切,由我糜家操办。”
糜纲说道:“不知道,王县令可愿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