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被利慎平知道了,他很克制,轻描淡写地说:“我刚好看到朋友圈有人急卖航公里程,这种应该很便宜的,要不帮你问问?”
“好吧,那麻烦你了。”习尽欢没抱什么希望。
背了她,利慎平立马吩咐秘书买妥了机票。他早就知道她会问,主动报了个比高铁稍微贵两百块的价格。
才一千块,划算!
习尽欢松了一口气,“那我马上转给你。”她抢在利慎平拒绝前连忙说,“一定要收下。”
“好吧。”利慎平淡淡地,“那我到时候送你吧,怕换票出现问题。”
习尽欢觉得有道理,就答应了。她把要带的礼物都锁进了一只24寸的大箱子里,自己的东西倒是寥寥无几,只拿了件羽绒服等下飞机穿。
南兴又是外来人口居多的大城市,一到春节这样的节日,机场和火车站就成了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
利慎平自己开车,提前送她去机场,看着她过了安检才挥手告别。
他没急着走。
过年过节的时候,飞机很容易出现晚点或者取消的情况。
利慎平把车开到了一旁,想等她准时起飞再离开。
下午的天空晴朗干净,车子里放着一首英文老歌,他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歌声中夹杂着震动。
手机响了,是她。
他迅速接通:“出什么问题了?”
习尽欢支支吾吾的。
“尽欢?”
登机后的习尽欢有些难堪,背着旁边的旅客小声说:“我,我怎么会是头等舱啊?”
春节期间,哪有一千块的头等舱?
习尽欢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不等利慎平解释,“利总,我查过了,头等舱要2500,我马上把差价转给你。”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你一定要跟我这样见外吗?”
“这是两回事。”她小声辩解。
“如果你非要还我的话,那……”利慎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在思索。
习尽欢等了半天没见下文,于是问:“那怎么样?这个钱我一定要还给你的。”
利慎平应了一声,慢慢地开口:“那这样吧,从初一开始,你一天发一百的红包给我,就当是新年的好彩头吧。”
“这样吗?”习尽欢觉得这样不太好吧,“这样好像显得我不是很诚心一样。”
一共也就一千多块钱,哪有人这样一天一百地还。
“不会的。”电话里的声音多了一丝暖意,利慎平随口哄她,“南兴有这样的风俗。”
习尽欢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坚持,“那、那好吧。”
空姐在旁悄声示意她关机。
习尽欢连忙说:“那好吧,先这样。我关机了,到了再联系。”
“好。”
机场外的利慎平,半倚靠着车身,双眼微眯,望着不远处的机场跑道。
脑子里忽然想起利慎泽的声音。
“要相互亏欠,女人才会忘不了你。”
利慎平嘴角微勾,笑容有些无奈。
他摸出烟盒,长指取出一支细烟。
柔软的唇瓣含住滤嘴,却没有点燃。
耳边响起巨大的轰鸣,他看着一架又一架飞机密集地起飞,不知她会被哪一架飞机平安地送回家?
不过没关系。
他仰望着天空,淡淡笑开。
初一到十五,一天一百块,刚好等到她回来。
习尽欢话音一落,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拷问着她的灵魂: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嘛?
电话那边的那人顿了顿,清润的嗓音低了下去,“你,叫我什么?”
“我……”
习尽欢的脸轰一下全红了,急得背心上都冒出了汗,皱着脸结结巴巴地辩解:“没什么——刚、刚刚不是我在说话。”
这一听就很假。
她一咬牙,一跺脚干脆把电话挂了。
脸还是烫的。
习尽欢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她从来没说过这个称呼,怎么会这样自然地对着手机喊了出来?
想起凌晨那个让她失眠的“噩梦”,她以后是不是还要一边娇笑一边对利慎平说“你好坏呀哈哈哈哈”这种话?!
相熟的菜农大妈一边找钱,一边八卦。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的这么早就结婚了啊?哎呀,现在肯早早结婚的女孩子可不多了,你老公好福气哟。”
习尽欢听着“结婚”“你老公”这种字眼,只觉天旋地转,一把抓过钱,提着购物袋落荒而逃。
小跑着出了菜场,那股羞耻感终于散了些。习尽欢放慢脚步,把袋子挂在手腕儿上,准备把零钱塞进钱包。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几张绿票子,脸色也由赤转绿。
就为了区区4块钱,她竟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
习尽欢胡乱把纸钞塞进了钱包,提着东西往回走,脑子里还在盘算要不要给利慎平打个电话,说改天再约。
可是……
想到要再给他打电话,习尽欢怂了,愁眉苦脸地拎着东西往回走。
没走两步,身上的手机又响了。
习尽欢看着屏幕上显示着“利总来电,是否接听”,顿时头大,犹豫了半天才按下接通键。
“喂……”她声如蚊蚋。
电话里的男人就言简意赅道:“我马路对面。”
习尽欢抬起眼,在川流不惜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他。
马路中央,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西装,手机贴在耳边,正迈步穿过红绿灯,向她走来。
“还好附近只有这一个菜市场。”利慎平语气轻松,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仿佛真的是来接妻子的丈夫。
习尽欢脚下没动,“……你怎么在这里。”
“先过马路吧,这里不让停车。”他顺手握住她的手腕,带她回到车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习尽欢坐在副驾上,看着他绕过车头上车,心情也由错愕,变成因为羞耻而故意装出来的冷淡。
利慎平发动车子,暗自舒了口气。
刚才他还真怕她直接不接电话的。
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她。
见她拘谨地在副驾上,垂着眼,蜜色的小脸上似覆了一层冰霜。
利慎平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追问那句话的。
他不愿意见到她难堪。
握在方向盘上的长指,轻轻一敲,利慎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两个人沉默片刻,他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轻松地说:“尽欢,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去喝早茶?”
习尽欢摇了摇头。
“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习尽欢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利总,刚才不是我说的,是我旁边的人!”
“我知道。”利慎平点头称是,“我怎么会听不出来你的声音呢。”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习尽欢会错了意。
她有些狐疑,“是吗?”
“当然。”他回视着她,一脸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