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走下楼时,没见着其他人,只看到云泽一人,正倚在门边举着葫芦喝酒。
她讶异的瞥了他一眼,她见过那酒葫芦,一直挂在他腰间,这么久都没见他打开过,怎么今日有这番闲情喝酒?
云泽余光碰到她的身影,桃花样的眼睛转过来,对她笑了笑,道:“宁宁来了?”
安宁脚步一滞,说实话,每次他这般叫她,她都想扭头就走。但下一刻,又见云泽微抬起下颌,向外面指了一下,道:“书生回来了。”
几人中,能称之为书生的只有文澈。
闻言,安宁想了想,还是迈步从桌椅间穿过,和他一并站在了门口。门外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人布衣木剑,背对着他们,另一人身上沾着血渍,背着书篓,确是文澈。
苏浔急切的问着文澈什么,客栈里的两人都非凡人,自然能听见,他在问丘山派的状况。
文澈面色憔悴,看起来灵力损耗严重,但他心知苏浔焦急,强撑着说了下去。
丘山仙派,亡了。
那场力量悬殊的战役,并没有进行多长时间,丘山派弟子道行不低,然而尘鬼尚有首领,且数量太多,终是不敌。
他力量耗尽,被尘鬼丢到一旁,待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身边遍布零碎的残肢,不知是尘鬼的,还是丘山派弟子的,他有心埋葬也无从辨别,只好向西来找他们,也告知众人尘鬼动向。
他垂下眉眼,最后说了一句:“抱歉。”
苏浔低下了头,很久没有声响,而后在文澈面前慢慢蹲了下去,无人看清他的表情,沅女立在他斜后方,面上含忧,忍不住向他那里走了一步,又生生止住了步子。
四处寂静,唯有东风吹来,无声哽咽。
安宁身侧,云泽喝了口酒。
“宁宁。”清酒入喉间隙,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安宁转头看他。
“知道为什么今日要喝酒么?”
他一如既往淡淡浅笑,眼底却是正经的,安宁瞧着他的模样不同寻常,也便多理会了一些时候,道:“为什么?”
云泽道:“至悲至喜,这酒喝得才有意义。”言毕,他洒然将半葫芦的酒倾倒在地,酒水溅起一点泥泞,就当为丘山仙派送行。
安宁微怔。
此时,身旁云泽却又是一笑,侧目看了看她,突然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他出手很快,正是她出神的时候,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收回了手,躲出门去了。
晓得此人又耍无赖占她便宜,安宁一时蹿火,但除了上脚以外,终归拿他没办法,干脆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