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扇厚重的大门,通道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脚底的路染上一层白霜,再往前是一层薄冰,逐渐加厚。白舟衣衫单薄,冻得直哆嗦,两只手搓了搓,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这里很冷,和凡间的冰天雪地那种冷全然不同,是冷进骨子里的,冻得经脉骨头发痛,穿再厚的衣服似乎都没有用。四面冰如明镜,映出三人倒影,路的两侧是冰山,山上冻着很多巨大的冰块,冰块里隐约可见赤裸的人。他们形态各异,面目痛苦狰狞,有的张大着嘴,有的双手捂着眼睛。
白舟在冰面上举步维艰,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冷,他竟没冻成冰块。文澈本要在他身上施法挡一挡寒气,注意到这一点,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视线随之划过白舟身侧那条腐烂的鱼,他怔了怔,看了一眼整个人懒懒的安宁。
这条看起来实在不太雅观的烂鱼鱼身上,被人施了法术。
安宁觉察到文澈的目光,没什么反应,也懒得解释,善心大发是不太可能的,施法纯粹是不想这个没有一点道行的小孩拖她的后腿。
而且这个鬼地方,真的不对劲,她抚了抚胸口。
她是水族,这种寒冷程度如同浸泡在很深的河水里,顶多再冷一点,按理说她已经很习惯了,可是她就是感觉不舒服,疼痛、酸涩一股脑涌进胸口,并不剧烈,只是一阵一阵发作,压在身体最深处。
白舟冷得四肢发颤,唇无血色,忍不住问文澈道:“这条路怎么这么长?什……什么时候能出去?”
文澈看他们俩脸色一个比一个白,好心多说了几句,道:“转过这座山,就是第九层油锅地狱了,八九两层是连在一起的,很快就到。”
一听油锅,白舟就有了力气,有油锅的地方必然是热乎的。
“那我们快走吧。”
文澈点了点头,又对着面色很差的安宁,语带关怀的道:“姑娘,你没事吧?”
安宁懒洋洋的摇头。
山有千仞,不见其顶。三人从山脚下绕过,见前面密密麻麻都是冻成冰的人,扭曲的堆放在一起。
安宁无疑中扫了一眼,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冰块里,冻着一年轻女子,她坐在地上,一手抱膝,一手斜举向天,像是在挥舞着手臂道别,也像是要拉住什么不让其离开,她容颜隐在冰里看不清楚,唯有一双眼睛,痛苦、不舍、悲哀神情格外清晰。
“嗡!”
安宁只看了一眼,忽而怔住,脑海中如有巨钟,轰然敲响,刹那间她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嗡鸣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