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有事?”陈民看到段小涯神色有些不大对劲。
段小涯直接把他从车上扯下来,喝问:“你是不是带她去见什么可以使人失忆的奇人了?”
“段先生,你松手,不然我报警了。”
“陈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是夫人自己的意思,老爷也同意了,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我是木芳的医生,我有权为她的安全负责。”
“段先生,夫人已经不需要你了,你请回吧。”
段小涯一把掰过他的手臂,把他压在引擎盖上,喝道:“带我去见木芳。”
“疼,疼,你先放手。”
段小涯把他甩开,坐进副驾驶座。
陈民没有办法,只有上车,带他去了一个小小的庵堂,这是汉族地区的尼姑庵,在少数民族杂居的地方是很少见的。
尼姑庵名叫优昙精舍。
庵堂只住了一个人,一个尼姑,年轻的尼姑,而且极其漂亮,一张脸蛋仿佛新剥的鸡蛋一般,眉清目秀,穿着一袭月白的僧衣,纤尘不染,超凡脱俗。
“你……你……”段小涯震惊地看着尼姑,这不就是棘山村圣女宫供奉的神像吗?
“是你?”尼姑目光落在段小涯身上。
段小涯更是一惊,她说是你的意思,明显是认识他的,不知她是认识狗蛋,还是认识段小涯。
陈民忙问:“优昙师父,我们夫人怎么样了?”
“她在静室里念经。”
“念经?”陈民不明觉厉,不是说是要给木芳洗去记忆的吗?
优昙不理陈民,目光只是落在段小涯身上,但是纤手一翻,骤然一掌扑来,出手毫无预兆,而且迅捷无比。
“段小涯已经不在世上,此生,我再不用剑。”柳堆烟随手丢在剑柄,扭头而去,大衣被草原的风吹起。
落日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段小涯觉得他又越发孤寂了,或许他认为,在这世上再也寻不到对手了吧?
鱼板荡那一战,他的渐离剑法出神入化,每一道剑光都惊艳到了段小涯,可是现在他竟然说他不用剑了。
柳堆烟曾经说过,他十年才练成一剑,他信奉剑道胜过他的性命,为了剑道,他亲手杀了他的师父。
现在为了段小涯,他说他不再用剑了。
这家伙……段小涯简直不该说什么,想起俞伯牙和钟子期,心里满满都是惆怅。
钟子期死的时候,俞伯牙在他坟前摔断了琴,表示从此之后,天下再无知音。柳堆烟此举端的上承古人遗风,段小涯一死,这世上也再也没有人能懂他的剑。
段小涯在某个程度上,和钟子期很像,钟子期不懂音乐,却能听懂俞伯牙琴中的志向。段小涯也不懂剑,但却能看出柳堆烟剑纵透的精神,以至于破了他的渐离剑法。
如果不懂剑意,是绝不可能破解渐离剑法的。
剑术是外在的,剑意才是核心,不论剑术如何变化,但剑意却始终不变,因为剑意一散,剑术的威力也会大减。
段小涯当初就是去除剑术,只问剑意,他看到了一个剑客对于剑道的执著。
看着地面的断剑,段小涯心里五味杂陈,他实在不愿意柳堆烟就此放弃他的剑道,剑道于他,简直就是生命。
他几乎想追上去,告诉柳堆烟,他就是段小涯。
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妙僧让他借尸还魂,必然是有深意的,他脱去了段小涯的外壳,对他很多行事都会比较方便。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段小涯已死,灵山的局势或许又会发生新的变化,他正好可以借着狗蛋的身份,打入灵山的内部。
……
买了包烟,段小涯回到窑洞,傻婶已经做好了羊汤炖白菜,热情地邀请他坐下一起吃。
段小涯依旧等着他们先吃,他才敢再吃,毕竟时不利告诉他,幽兰谷将会有一场比毒大会,所以饮食方面,他很小心。
馕就着羊汤白菜,其实滋味很美妙,但段小涯吃的不多,想起柳堆烟离去的背影,他心里就很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