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煜走进屋内,看到齐王爷无精打采、神情颓废,也是一愣。而后,咬牙,撩起衣摆,跪了下去:“不孝儿子有个请求,还请父王恩准。”
齐王爷眼帘未抬,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盖上茶盖,把茶水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才开口问:“想给贺章收尸?”
皇甫煜惊诧,随即老实应声:“是,还请父王恩准。”说完,低下头,忐忑的等着齐王爷的回答。
贺章是自己的外祖父,自小就偏疼自己,现在即使知道他们可能是另有目的,但那又如何?这么多年疼宠总该是有一些真心的,自己的娘死了,贺家又被自己的父王屠了门,自己要是不出面帮他收拾,恐怕贺氏一门的尸首真的是要扔去乱坟岗喂野狗了,身为外孙,他也只能是为他们做这一点事了。
齐王爷盯视着他,看着这个自小自己就疼宠,而从皇甫逸轩回来以后,却又处处瞧不上的小儿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甫煜被看看的心里发虚,额头上几乎要冒出了冷汗的时候,齐王爷才开口,声音平静,竟是没有任何为难的同意了,“好,毕竟是你的外祖家,你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记住,只能给他们买口薄棺悄悄安葬即可,不许大操大办。”
皇甫煜心中大喜,当即磕了两个响头:“谢谢父王,”
齐王爷摆手:“去吧,趁着现在天黑,拉了尸首去安葬。”
皇甫煜再次道谢,起身,快去的走出了院外,亲自去棺材铺去买了四口薄棺,将贺章,大夫人以及自己的两个表兄弟装殓了起来,至于贺琏,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他的尸首,皇甫煜也没敢在去问齐王爷,便放弃了。只命人把这四具尸体悄悄的找了个地方埋了。
至于其他人,第二日天明以后,便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接手,全部扔去了乱坟岗,一时间那里的野狗成群。
齐王府每天来探视的人不断,孟倩幽一直没有醒,皇甫逸轩一直没有出过屋子,守在她的面前。
至于其他人也没有醒,姜太医领着太医院的几名太医,就相当于住在了齐王府。
太后和皇上都命人送来了珍贵的药材,加上各大官员府里送的,占满了王府的半个库房。
各种的汤药,参汤不断的灌入所有的人的口中,两天以后,郭飞,文彪和青鸾,朱篱以及众精卫们慢慢的都醒了过来,只有孟倩幽依旧沉睡不醒。
皇甫逸轩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孟倩幽两天两夜,整个人已经消瘦了一圈,眼底有青黑出现,精神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齐王妃心疼,劝解他去休息,自己帮忙照顾。
皇甫逸轩犹如没听见一般,毫不理会任何人,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孟倩幽,不时的在她身边轻喊:“幽儿,幽儿,”
齐王妃看的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人明白皇甫逸轩心里的恐慌,他怕孟倩幽扔下她不管,怕她回去她自己的那个世界。怕她烟消云散,怕自己今生今世不能再见到她。
府里的气氛也因为孟倩幽的不醒来,而压抑的厉害,来往的丫鬟,仆人脸大气也不敢出,走路都是踮着脚,不敢弄出一丝响动,而刚醒过来的众人听到孟倩幽还没醒,心里自责的厉害,尤其是青鸾和朱篱两人,恨不得受了重伤的是自己,醒不过来的也是自己。
每天过来的孟义夫妇实在是忍不住了,偷偷的商议了后,给家里写了一封信,把孟倩幽的情况告诉了家里。
其实他们不写信,这么大的事情也瞒不住家里。
孟二银和孟氏听了人们的传言之后,便立刻吩咐孟贤和孟齐准备好了马车,带上家里所有的银两,把家里的作坊交给孟大金打理之后,全家老小坐着马车,在文豹和几十名的精卫的护送下心急如焚的朝着京城而来。
天明以后,贺府被齐王爷屠了满门的消息,很快在京城里传开。传到了京城的各个角落,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自从冯静姝被查出胎位不正之后,怕她有什么意外,褚文杰傍晚都会从军营里回家陪着她,五个月过去,冯静姝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褚文杰更加的不敢掉以轻心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所以每日天黑后,褚文杰就吩咐府里人关闭府门,早早地吃了饭,陪着她坐在屋子里聊天,说一些军营里的趣事给她,逗她开心,也防止她闲不住乱动。所以,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早上看门人打开大门,听着门前路过的人议论,忍不住上前去打探,才得知了此消息,急忙去禀报了褚文杰。
褚文杰听后皱起眉头,对冯静姝道:“我去王府看看,你照顾好自己。”
这几乎成了他每日出门必说的话,冯静姝听话的点头:“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嘱咐丫鬟们照看好冯静姝,褚文杰走出了将军府,骑上马快速的来到了齐王府。
到了门口,下了马,把缰绳扔给看门人,随口问:“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姑娘和她的手下遭到截杀,全部受伤了。”看门人立刻回道。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褚文杰大步走进府内。
忙活了一晚上,府里的人也累了,管家安排所有的人轮流着去休息,所以府内静悄悄的,没有了以往那种随处可见下人的情形。
拐过几个走廊,直接来到齐王妃的院子里,门口值守的丫鬟屈身给他行礼,轻声道:“大将军,王妃刚睡下,您是否有要紧的事?”
脚步顿住,想起齐王妃的身体,摇头,轻声道:“无事,不要打扰她了。”
丫鬟轻应。
褚文杰转身来到齐王爷的院子里。
齐王爷一夜未睡,人也仿佛苍老了许多,听到下人的声音,沙哑着声音道:“进来吧。”
褚文杰进入屋内,看清齐王爷的样子,脚步顿住,神情明显的一愣:“姐夫,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齐王爷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没有说话,颓废的身子后倾,靠在椅子上,完全没有了昔日温和、洒脱、丰姿俊朗的摸样。
褚文杰心里更加的纳闷,开口询问:“今日一早,府中下人听过路的百姓议论,说你屠贺章满门,为了何事?”
齐王爷被贺侧妃下了绝子药,一直是他难以启齿的问题,好在年岁已大,下辈还有皇甫逸轩,痛苦了一些时日以后,也就渐渐的放下了。可如今,孟倩幽受了重伤,以后难有子嗣,自己说不定以后就绝后了,齐王爷心里的悲凉可想而知。昨晚屠了贺章一门,回了府里清洗干净自己后,便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房里到现在,心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无力感,
听闻褚文杰问起,再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孟倩幽遭到截杀受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但是没说伤到了腹部,以后难有子嗣,只是告诉他受伤很重,短期内不能养好。
褚文杰听后大怒,愤声道:“早该解决了这个老匹夫,都是我们太心慈手软了,才让孟姑娘遭了大难。”
齐王爷又颓然的长叹了一声,脸上有着深深的懊悔。当年考虑到皇兄根基未稳,需要贺章的助力。他在皇甫逸轩失踪后,猜测到有可能是他和贺侧妃联手出手的情况下,选择杖毙了所有跟着齐王妃的下人,忍下了这口气,也不至于这些年,使得他们越发的张狂,以至于演变到如今的地步。
想到此处,齐王爷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贺府已除,没有了后顾之忧,齐王爷却还是不停的叹气,褚文杰以为他是担心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不能如期成亲的事情,遂劝道:“好在赐婚圣旨一下,轩儿和孟姑娘晚些时日成亲也是无碍的,姐夫还是不要过于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