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文东家呢,他可否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镇长又问。
孟倩幽还是摇头:“我已经问过他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线索,镇长也不好判断,只好说道:“兹事体大,我恐怕处理不了,这样吧,你让人守好这德仁堂,院内的东西和老大夫的尸体都不要动,我这回镇衙去写公文,让衙役快速的送去县衙,让县令大人亲自过来处理。”
孟倩幽道:“不用麻烦大人了,我已经让人去送信了,现在应该已经能到了县衙了。”
看她很随意的说出让人去了县衙,镇长心里微惊,试探的问:“姑娘认识县令大人?”
孟姑娘面色不改,轻描淡写的回道:“我们一起处理过几件事情,略有些交情。”
听她这样说,想起自己以前对她的态度,镇长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立刻就变成了巴结的姿态,小心的问道:“那孟姑娘觉得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孟姑娘看了他一眼,道:“您是一镇之长,这样的事情该有你来做决断。”
镇长这下连额头上的喊都冒出来了,试探的说道:“那我先让人封锁了这附近的道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切等县令大人来了,我们在做决断。”
孟倩幽点头:“那就麻烦镇长大人了。”
镇长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大声吩咐院内的衙役:“你们几个去把外面围观的人驱散,封锁附近的道路,在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德仁堂。”
几名衙役应声,走了出去。
师爷也听到了孟倩幽的话,心里不断的打鼓,和镇长对看一眼后,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镇长心领神会,对孟倩幽道:“孟姑娘,我和师爷要在仔细的查看一下院内的情况,看看那些行凶的人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
“麻烦镇长大人了。”孟倩幽道
镇长急忙摆手:“这是我的份内之事,应该的。”说完和师爷一起装模作样的在院子里查看了起来。
文彪骑着快马来到县城,进了城门后直接就来到了县衙门口。
今天是大年初一,县里有不少的富户过来给包清河拜年,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文彪翻身下马,对其中一名忙着接待过来拜年的人的仆人说道:“我是孟姑娘家的下人,孟姑娘有急事让我禀报县令大人。”
家里的仆人都认识孟倩幽,听他是孟家的下人,赶紧把他领到了后院,对正在屋里接待过来拜年的人包清河禀道:“老爷,孟姑娘派家里的下人过来了,说是有急事要告诉您。”
今天是大年初一,以孟倩幽的性格如果不是出了天大的事,她是不会轻易地来打扰自己的,包清河闻言歉意的对拜年的人说了一声,走到门外,示意文彪跟自己去书房。
到了书房,不等包清河出口询问,文彪就快速说道:“大人,昨天晚上镇上的德仁堂遭到黑衣人围杀,老大夫不幸身亡,文东家伤心过度昏了过去,我家姑娘让我来请您和包公子过去一趟。”
包清河想要坐下的身子顿住,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慌乱,不相信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过了子时以后,等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赶到德仁堂的时候天快亮了。”文彪回道。
包清河的身子竟然晃了几晃,急声问道:“那文泗有没有受伤?”
文彪恭敬的回道:“没有,他只是昏过去了,我们姑娘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包清河松了口气,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守在外面的仆人走了进来,恭敬的喊了一声:“老爷。”
包清河吩咐他:“速去把公子喊来,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仆人应了一声:“是!”就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包一凡很快随着仆人过来,一进门看到文彪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包清河的神色有些沉重,开口问道:“爹,出什么事了?”
包清河看了文彪一眼,斟酌的说道:“镇上的德仁堂出事了,孟姑娘让他的下人过来告知我们一声,让我们赶快过去一趟。”
包一凡听完神色竟然也有些着急,问:“出了什么事?”
“德仁堂的人遭到了围杀。”包清河简短的回道。
包一凡大惊,一连声的问:“那文泗呢,文泗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文泗没事。”
包一凡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主子交待了。”
包清河吩咐他:“事情紧急,你先骑快马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随后就来。”
包一凡点头,对文彪说道:“你一路骑快马过来,想必也是累了,先稍微歇息一下,一会儿再随我爹过去。”
文彪摇头:“姑娘只带了我们兄弟二人出来,身边没有其余的帮手,我放心不下,和你一起赶回去吧。”
“也好,你去外面等候,我牵了马之后咱们就走。”包一凡说道。
文彪应声,退出书房。
包一凡说道:“爹,照这样情形,我们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先过去,你把家里安顿好了再过去。”
包清河点头:“知道了,路上小心一些。”
包一凡出了书房,直接去马厩里牵了马出来,走出门外和文彪一起快马加鞭的来到了镇上。
镇衙的衙役不认识他们,看到两匹快马过来,离老远就喝令来人停下。
包一凡和文彪等到马儿跑到他们面前才停住马。
衙役呵斥两人:“这里出了命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们绕道走吧。”
文彪指着包一凡对衙役说道:“这是县令家的大公子,是专门过来处理德仁堂的案子的,你们闪开,快让我们过去。”
衙役没动,怀疑的看了他们几眼,道:“你们在此地等候,等我禀了镇长大人以后再说。”说完,小跑着去禀报。
镇长和师爷在院子里巡查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有用的线索,正不知道怎么办时,听到衙役的禀报,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道:“应该是我的人请来的,快放他们进来吧。”
衙役看向镇长。
镇长呵斥他:“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孟姑娘的话吗?赶快放他们进来。”
衙役慌忙的应声,小跑了回去,点头哈腰的对两人说道:“我们镇长让你们二位进去。”
包一凡和文彪直接驱马走到德仁堂前面,才同时翻身下马,穿过药堂,走进后院。
看到孟倩幽,包一凡急切得问:“文泗怎么样?没有受伤吗?”
“他没事,暂时昏过去了而已。”孟倩幽回道。
包一凡还是不放心,道:“他在哪,我去看看。”
孟倩幽朝着两名伙计守着的屋子抬了一下下巴:“在那间屋子里,你自己去看吧。”
文泗大步走进那见屋子里。
镇长见包一凡来了不问命案,而是先去看文泗,心里倍感奇怪,眼神瞟向了孟倩幽,想从她的脸上看除蛛丝马迹。
孟倩幽的脸色如常。
镇长看不出什么,心里更加的疑惑。
包一凡走进屋里,看到文泗确实没有受伤,又用手再他鼻端试了一下,感觉他的呼吸平稳,确实只是昏了过去,松了一口气。
镇长和师爷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朝屋子里观望。
确定文泗没事,包一凡从屋子里出来,没有理会站在门口的两人,而是问孟倩幽:“有没有人受伤?”
孟倩幽的面色有些沉重,吩咐文彪:“带包公子去医屋看看。”
包清河没有细说老大夫死了的事情,路上又急着赶路,文彪也没有说,是以包一凡并不知道老大夫已经死了事,以为是有受伤的伙计的医屋里治疗,便随着文彪走进医屋内,等看到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老大夫时,愣在了床前。
文彪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他一遍。
包一凡上前,查看了一下老大夫已经干涸的伤口,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还没凝固的鲜血,默默的拉起床上的薄被,把他的身子盖住,只留下一张脸在外面,乍一看,老大夫面带笑容,就跟睡熟了一样。
文彪的心中也有些酸涩,撇开了眼睛,不忍再看。
包一凡静静的凝视了老大夫一会儿,才转身走出屋外,问胆战心惊的镇长:“命案发生这么长时间了,你可曾探出了什么?”
镇长的额头上立刻冒出了汗珠,诚惶诚恐的回道:“回大公子,那伙歹人看来是颇有经验,我和师爷从接到报案来到这里以后,一直的细细的查看,一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包一凡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镇长吓得额头上的汗珠立刻就滚落了下来。
没再理会他,包一凡走到孟倩幽面前,声音沉痛的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写的太痛苦了,哭湿了我一盒纸抽。
感谢晴天中的微笑“豪赏”1888书币,荣登周榜第一。感谢亲的大力支持,谢谢!
孟二银夫妇和孟齐,孟逸轩也被这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都穿衣出来了,听到伙计的话声,齐齐大惊。
孟倩幽吩咐孟齐:“二哥,你去喊大哥,让他马上过来。”
孟齐快速的跑去喊孟贤。
孟倩幽又吩咐孟逸轩:“你去把文彪和文虎喊过来。”
孟逸轩也快速的跑去喊人。
孟倩幽回到屋里,打开箱子,把自己配制出来的治外伤的药和止血药一把全抓了起来,放到自己身上,箱子都没来的及锁,就急忙的走出屋外。
孟贤和文彪、文虎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孟倩幽对孟贤道:“大哥,德仁堂出事了,老大夫受了重伤,我要马上过去一趟,你警惕一些,和二哥守好家里。”
孟贤点头:“家里交给我,你放心吧,路上小心一些。”
孟倩幽吩咐文彪、文虎:“你们俩去牵马过来,随我去德仁堂。”
两人应声去牵马。
孟倩幽转身往外走,却被一只手拽住。回头,孟逸轩抿唇对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孟倩幽摇头:“德仁堂现在情况未知,依你的武功去了反而会添乱,你和大哥他们一起守好家里就行。记住,如果有什么情况,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别留下祸患。”
孟逸轩松开手,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了,你小心一些。”
文彪和文虎已经把马牵到了门外,孟倩幽便往外走,边嘱咐家里人:“我们走后,把大门关好,不到天亮谁也不能出门。”
孟氏担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幽儿,你小心一些。”
孟倩幽的回声从门外传来:“放心吧,娘,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孟氏不放心的想跟出去看看,被孟二银一把拉住,冲她摇了摇头。
孟氏一脸担心的看着孟倩幽翻身上马,吩咐文彪和狼狈不堪的伙计共乘一匹,三人打马像镇上疾奔而去。
直到看不见三人的身影,孟贤才去关好了大门,让孟氏他们各自回屋去休息,自己和孟齐、孟逸轩一起神情戒备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等着天亮。
孟倩幽心情急迫,不停的打马,马儿狂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德仁堂。
德仁堂的前门大开,孟倩幽下马后直接去了后院。整个后院凌乱不堪,所有的东西都东倒西歪,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
一名受伤的伙计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姑娘,快,老大夫在医屋里。”
孟倩幽快步走进了医屋,老大夫正一动不动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儿文泗跪在床前一声声的呼唤他。
看到孟倩幽进来,文泗目露惊喜:“快,你快给他治一下。”
孟倩幽走到床前,看到老大夫的伤势时,心沉了下去。
老大夫前胸有一个大窟窿,即使洒了很多的止血药,鲜血也没有止住,一直不断的往外冒。依他的状况,挺到现在,恐怕到了极限。
文泗见她不动,狂吼:“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给他治呀。”
孟倩幽看他几乎发狂的样子,到嘴的话没忍心说出,把身上带的止血药拿出来,全部倒在了老大夫的伤口上。
血依然没止住。
文泗急得不行,伸手把她手里的药瓶全部抢了过去,也不管什么药,一股脑的全部倒在了老大夫的伤口上。
孟倩幽抿唇不语。
血流得少一点了。
文泗大喜,趴倒床边,喊:“老于,老于,你醒醒。”
老大夫没有一点反应。
文泗又喊了几声,老大夫依旧是没动。
文泗转向孟倩幽,着急的说道:“你的药不是很管用吗?他怎么还不醒来?”
孟倩幽抿了抿唇,狠心说道:“他伤了心肺,失血过多,恐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文泗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发狂地说道:“不可能,他刚才还跟我说话呢,怎么就不行了?”
孟倩幽抿唇不语。
文泗一把拽住她的衣服,苦苦哀求:“我知道你医术好,求求你救救他,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
孟倩幽不说话。
文泗的神情更加的崩溃,慌乱的说道:“求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能救活他,我后半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孟倩幽狠心的摇了摇头。
文泗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松开孟倩幽的衣服,口不择言的对她大吼:“你有没有良心?老于平日里对你多好,就是一颗石头也被焐热了,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对他见死不救。”
孟倩幽的脸色沉了下来,伸手用力将他的脑袋转向老大夫了,让他看着老大夫的伤口,怒斥:“文泗,你昏了头了吗?你以为我不愿意救他吗?你看看这伤口,这么一个大窟窿,里面的心肺都伤了,我怎么救,难道把你的挖出来给他补上。”
文泗闻言仿佛看到了希望,使力挣脱孟倩幽的手,转头毫不犹豫的对她说道:“挖我的,挖我的,只要能把老于救醒,你挖我的。”
孟倩幽看他癫狂的样子,唯恐他陷入了魔怔,伸出手,对他的头用力的搧了下去:“你清醒一下,如今这种情况,你要是撑不住,德仁堂就毁了。”
文泗被她打的头歪了一下,似乎清醒过来,安静了下来。转身跪趴在床前,红着眼睛,轻轻的喊着,唯恐惊扰了老大夫一般。
孟倩幽上辈子作为杀手,见惯了生死,更是亲手结束了不少人的性命,自以为练就了铁石心肠,可看到文泗现在的样子,心里动容,有些不忍心再看他,转身欲朝外走去。
床上的老大夫轻哼了一声,似要醒来。
文泗急忙轻声喊了几声。
孟倩幽也停住下脚步,转身又回到了床前。
文泗又喊了几声,老大夫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文泗好好的跪在窗前,虚弱的笑了一下,欣慰的说道:“东家,你没事就好。”
文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唰的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我没事,老于,我没事。”
老大夫伸出手,想要帮他擦一下眼泪,却扯动了伤口,鲜血又流了出来。
文泗慌忙用手覆盖在他的伤口上,急声说道:“老于,你不要动,小丫头刚给你治好了伤口,好好的养一段时间你就没事了。”
老大夫费力的摇了摇头,“东家,你不用骗我了,我也是大夫,我的身体我知道,恐怕熬不过一刻钟了。”
文泗泪珠掉落,疯狂的摇头:“不是,老于,我没骗你,小丫头有最好的医术和最好的药,她说了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你。”
老大夫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要笑一下,谁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文泗急忙用一只手去擦拭他嘴角的鲜血,却越擦越多,根本止不住。
老大夫费力的转向孟倩幽,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虚弱的说道:“孟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
孟倩幽的眼眶也有些发红,“您说。”
老大夫已经喘不上气来了,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去,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话说了出来:“我死后,希望姑娘能帮我多照看一下东家,他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孟倩幽点头,保证:“好,你放心,我一定时常过来看看他。”
老大夫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孟姑娘了,我知道你人好心善,注重情义,没有我的嘱托你也会照看他的。可我还是放下不下,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文泗擦拭着他嘴角不断流出来的鲜血,泣不成声的说道:“老于,我求求你别说了,保留一点力气吧。”
老大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也已经有些迷离:“东家,我怕我不说,再也没有机会了,我走后,你一定不要太伤心,早日振作起来,等你娶妻生子之后,别忘了去我坟上告诉我一声,让我也高兴高兴。”
老大夫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到了最后几乎只是艰难的张着嘴唇,发不出声音了。
文泗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落,疯狂的点头,保证:“我会的,老于,我一定会去告诉你的。”
老大夫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想要帮文泗擦一下眼泪,手抬起一点又落了回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文泗惊恐的大叫:“老于,你醒醒,你醒醒。”
老大夫却没有了一点气息。
文泗像个孩子一样,摇晃着老大夫的身子大哭。
孟倩幽也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外面收拾院子的伙计听到文泗的哭声,知道老大夫没救过来,都沉痛的低下头,站在原地久久的没有动弹。
文泗一直抱着老大夫大哭,那哀伤的哭声传出去好远,惹得早早起来拜年的人们,纷纷聚集在德仁堂大门口,好奇的猜测里面到出了什么事情。
孟倩幽没有劝他,转身走出屋外,看到天色已经有些亮了,刚要吩咐伙计几句,文彪大步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姑娘,这德仁堂的四周都被人洒了桐油,估计是想杀人后连这德仁堂一块毁尸灭迹,让人查找不到凶手。”
孟倩幽皱起眉头,随着文彪来到门外,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围着德仁堂外面转了一圈,果然看到有人围着墙根洒了一圈的桐油。
文彪说道:“不知道德仁堂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下这么狠毒的手,不但要杀人,还要连德仁堂一起毁了。”
“应该是跟踪我们的那些人,他们毁了德仁堂,应该是与我有关,否则他们不会也盯了我们那么长时间。”孟倩幽回道。
文彪大惊:“这么说,家里人也有危险,我是否该回去告知他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