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你还见着陛下了?”不怪她这么问,典霖虽然在刑部比部司任职,可是品级低,没有召见的话是见不到陛下的。
典霖听妻子这么说,笑了笑,他长相斯文俊朗,笑起来十分的亲和,“远远见过一次。”
三人说得起劲,坐在主位上的典安岳却忍不住黑了脸:“吃饭就吃饭,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被训的三人当即停住了话头,典芙闷笑一声,知道他爹听他们议论今上不高兴了,正好菜也上齐了,一家人便开始用餐。
桌上的人都是至亲血脉,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席间时不时地说两句。
这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宫中御厨的厨艺虽然好,可是家里的厨子也不差,若不是怕吃太多不舒服,典芙觉得自己还能吃半碗饭。
饭毕,一家人又坐着聊了一刻钟才散去。
典芙同爹娘告别后就离开饭厅,才踏出门,就见不远处的游廊处,暖玉正不停地原地转圈。
暖玉也瞧见了她,眼中的惊喜要溢出来一般:“姑娘!”
典芙弯了弯嘴角,不慌不忙地朝她走过去。
暖玉哪里忍得住,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暖玉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
典芙板起脸:“你这说的什么话?”
暖玉呆了呆,随后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的懊悔:“姑娘我错了,你千万别生气!”
见她满脸纠结的样子,典芙脸上的表情板不住了,轻笑了一声。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哪里是在生气,暖玉这下也知道自家姑娘是在逗自己了。
不过她是真的后怕啊,若是姑娘进了宫,她们当丫鬟的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姑娘了!
“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人……”暖玉的眼眶微微泛红。
典芙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我这不是回来了?”
她的性子难得这般活泼,暖玉知道她心情好,也跟着笑起来。
主仆常年待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又说了两句话,便相携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想到在宫中的提心吊胆,回到自己小院的典芙舒服得恨不得床上滚两圈。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昨晚睡得很不踏实,这会儿她已经有些倦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典芙便躺到床上,在床上滚了两圈,她撑着身子叫了外间的暖玉一声。
府上是有专门的绣娘的,不过作为贴身丫鬟,暖玉和暖桃比较闲,所以这会儿这坐在圆杌上做绣活。
听见她在叫人,暖玉当即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姑娘,怎么了?”
典芙:“把槅子上的瓶子给我拿来。”
暖玉:“……”
虽然已经料到了她要做什么,可是看着把瓶子抱着睡觉的人,暖玉还是颇为哭笑不得:“姑娘,你不是累了?”
因为知道她喜欢这些瓶子,即便她没在家,暖玉和暖桃还是将瓶子擦得一尘不染。
不过典芙还是忍不住用枕边的帕子将瓶子擦了擦,这才道:“我马上就睡了,你们若是累了也回屋歇息吧,不用守着。”
暖玉只得伸手将纱帐放下,出了屋子。
瓶子的颜色清透,典芙伸手摸了摸,指腹当即缠上了一丝冰凉。
就像是陛下给人的感觉。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典芙揉了揉自己的脸,“胡思乱想什么……”
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当中。
……
已过正午,暑气渐消,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带来几丝清凉。
宫门大开,一顶小轿在宫中一队亲卫的守护下出了宫。
一队亲卫足足有二十四人,个个穿着轻甲、手持兵器,器宇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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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痛?这都快到家了,你就给我老实一点儿吧。”看着几乎是在自己手心上疼大的娇娇女,谢氏就忍不住头疼。
倒不是说她对女儿有什么不满,不是当娘的自夸,她的女儿相貌精致,模样即便是在这满是名门闺秀的朝容城也是出挑的,总之在当娘的心中是千好万好。
可是架不住女儿今年八月就要二十了啊!一想到这儿,谢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什么东西扯来扯去似的,就连说话的心思也没了。
典芙一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娘的心结又在作祟了,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当下挺直了背靠近了些,用着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娘,是不是难受了,您别动,女儿给你按按。”说着,手就伸到谢氏的额角轻轻地按了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好,虽说已经双十年华,却因为还未出阁仍旧带着小女儿特有的娇憨,这会儿她穿着浅粉色的春装,头戴步摇,耳带珍珠耳饰,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如雪,似比明珰还要耀眼。
女儿安静地替她按着,谢氏忍不住想要掐掐女儿白嫩的小脸,心中暗自懊悔当初没有早些给女儿定下亲事。
典芙她娘神色略有好转,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转眼她就知道自己松得太早了些。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人头疼。
要说典家,在朝容城内也算是有名的世家了。典家祖上皆是肱骨之臣,典芙的祖父更是被先皇封为太尉位列三公,无比荣光。
可是到了典父典安岳这一辈却是出了岔子,很大的岔子。
……
京都城门巍峨高大,进出城内的人络绎不绝,然今日却更加的热闹,城门处聚集了不少的人。
人多自然就容易造成拥堵,因为举家从别院回城,又因为三年才归,典家的车队着实不短,这会儿在城门外堵得严严实实的。
典家的家世在这儿,纵然不是高调的人,城门处的百姓还是看出了不同,虽说不敢簇拥上前,却在小声地议论着是城内哪个世家。
最前头开道的马车里坐着的是典家的二管家,典家一行人一去别院就是三年,相当于另外安了一个家,一大家子自然要人管家,这不,就将二管家带走了,大管家则管着京都城内的事情。
典家离开三年,明面上是为老太太守孝,别的原因却是不便说。
二当家性格活泛,眼见着车队堵着,很快就派人去打探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有守城卫,城门处不该如此拥堵。
很快打探的人回来了,二当家的一听,心中大叫要遭!
他脸色微变,还来不及吩咐,一道声音就在后面响了起来。
“发生了何事?”
完了!
看着从马车下来的人,二当家的脸色一白,快步走了过去,嘴里的话才说了半截就被打断了:“老爷,您——”
“有事待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
典家人的相貌皆生得不错,典安岳亦是相貌出众,虽然已经四十有余,却依旧斯文俊朗。
典安岳直接将管家打发到一边,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脸色微沉,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气势太足的原因,本来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硬是给他开了一条道出来。
不远处头发散乱、衣着不整的人跪了一地,身上还被扔了不少的烂菜叶,不过跪着的人丝毫不敢反抗,死死地低着头,任凭过往的百姓议论。
典安岳无意间扫过一旁的城门,当即瞳孔一缩,那城门上分明挂着两个人头,即便是大白天也让人头皮一麻!
“这是怎么回事!”典安岳只觉自己的额角突突地跳个不停,他指向其中一个守城卫,“你来说说!”
守城卫虽然并未认出他是谁,可是却看出了他不是平常人,连忙解释起来。
原来被斩首的人犯下了罪,被今上判了斩首并挂于城门示众,地上跪着的人则是罪臣的家眷,这些家眷不论过往的百姓做了什么,都不得反抗。
“这、这也太过分了!”典安岳的手抖了抖,“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人都死了,竟然还这般羞辱人!”
“我早就说过了,凌忍此子,不堪为君!”
此话一出,周遭一阵喧哗,不少人的脸色一变,颇为惊恐地看着说话的人。
守城卫出声训斥:“大胆,竟敢直呼今上名讳!”
外面的声音不小,知道大概怎么回事,典芙亦是不寒而栗。
今上果然像她爹说的一样冷血狠辣,下一瞬她反应过来她爹刚刚说了什么,似有所觉地看向一旁的母亲。
典芙:“娘,您、您先别生气,爹,爹就是太……”
谢氏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对上女儿的眼神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爹又发疯了。”
典芙:“……”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他爹在她娘心中经常发疯。爹啊,这才刚回朝容,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