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泓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与白离一起离开了营帐。
翌日,清晨。
东方霞光万丈,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为整片天地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太阳的照耀之下,远处山巅的皑皑白雪,此时,清冷寒凉的雪,在阳光之下,也似乎带了几分轻柔的暖意。
风清持坐在房间里面,看着守在外面的玄影等人,精致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
她并不想对言络的人出手,而且,她也在等言络来给她一个答案。
只是,在她等到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还没有看见言络的踪影,风清持心中那抹不好的预感也是越来越浓烈,最重要的是,言络不仅囚禁了她,也切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言络这样做,绝对不会没有任何理由。而且,还一直不肯来见她。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紧蹙着眉头,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放在脑海中细细地捋了一遍。
“没想到那个慕容轩是个深藏不露的!”
“以前倒是我们小看了他!”
不知为何,风清持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昨天晚上听到的这两句话。
好看的眉梢狠狠地皱了起来。
慕容轩作为太子,亲自领兵出征,驻军在沧州边境,与五皇兄对峙。
昨天碧之夜的话,明显就是慕容轩做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若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极有可能就是沧州出了事!
想到这里,风清持眸子一缩,瞬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风清持刚走到门口。
“风……”话语还没有说出来,风清持冷冽着眸子看着他,“让开!”嗓音亦是冷漠,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玄影微微皱眉,却还是拦在风清持的面前,没有走开。心中却有些疑惑,今天一天风小姐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间,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肃冷,而且,看上去还是非离开房间不可?!
“风小姐,请体谅!”玄影望着风清持,固执地说到。
风清持眯起眼睛,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动手。
风清持心中着急,再加上被囚禁了一天一夜,所以动手根本没有留任何情面,至于玄影,他知晓这位风小姐对自家公子而言的重要性,自然是不敢伤她,所以他只是一昧地躲避,并未出手。
玄影的武功虽然高深莫测,但是也耐不住这样不公平的对打,约莫一刻钟之后,他便落了下风,被风清持一掌直接拍了出去。
其他的影卫见状也准备出手,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住手。”
那些人瞬间停手。
“言络,你终于出现了!”看着站在院子门口一身青衣,容颜清然的言络,风清持眯着眼睛,声音却是极为冷漠,就像是极北之地料峭生寒的万丈冰崖,除了寒与凉,再没有其他任何情绪。
看着面前将一身温雅蓝衣都穿出了凛冽肃杀之气的女子,言络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什么,然后看了一眼那些暗卫,淡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很快,那些暗卫便扶着受了伤的玄影退了下去。
不算大的一个院子里面,此刻只剩下了风清持和言络两人。
风清持清透深邃的凤眸没有一丝偏差地落在了言络的脸上,直视他的眼睛,“沧州是不是出事了?”
言络愣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便恢复如常,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尚未取回舒王爷的首级,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清持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拼死也会去述月军中将紫舒带回来。
“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风华流丽的声线多了一抹幽凉。言络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言络微微抿唇,“是。”
然后解释道:“沧州城破,剩余大军退守流风峡,暮絮鸾已经领兵前往相助,我也排了君铭前往。”除去隐瞒了紫舒的消息,其他的事情言络全部据实相告。
风清持狠狠皱眉,脸上的表情凝重冷肃,“沧州竟然安被破了?几日时间?”
“不足三日。”
这句话一出,风清持脸上的神情又严肃认真了几分,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压抑。怎么会这么快?!就算述月倾尽所有兵力,也决计不可能三日之内破城的。
“那五皇兄呢?他怎么样了?”风清持问,话语中盈满了担忧与关心。
如上好的琉璃眼眸微微一垂,一抹痛色一闪而逝。那个笑起来如朗朗皓月,云淡风轻的男子,难道就真的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
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一身雪白的衣衫都似乎染了一层幽幽的冷霜,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带着说不出来的寂寥之色。
将眼中情绪敛去才看向言络,“这件事情,子染知道么?”
白未檀问。
子染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至少,刚才在军营看见她的时候,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皇室亲情关系素来淡薄,但是子染和紫舒之间,关系却是极好。
言络脸上的表情淡了一分,雪青色的衣袂在夜风中来回猎猎作响,目光似有若无地看着掩映的群山,没有任何情绪地回答,“不知。”
“你瞒下了这件事情?”盯着言络,白未檀虽然是疑问的话语,但是语气却是极为肯定。
言络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白未檀,没有说话。
白未檀再次沉默了,只有山风在两人之间鼓动作响,衬地这一片天地更加幽寂无垠,甚至生出了几分逼仄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么做?”言络站在凉亭的这一端,抬头看着面前的人,语气带了些许质问。
面前这个男子,曾经是他最尊敬的人。
他可以接受对方是锦雪,可以容忍十一年前是他故意算计了自己,可是,他始终无法想通他为什么要帮着述月来对付末染?!
为钱?为权?!
无论是苗疆祭司还是末染右相,都从来不缺这两样东西。
白未檀似有若无地轻轻一笑,琉璃眼眸此刻如净雪一般,也稍稍冷凉了几分,似有浮冰流转,“言络,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完之后,则是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言络。
似是想到什么,言络脸色微不可见地滞了一下,别开了脸,没有说话。不为权势,不为金钱,那么,能让白未檀谋算十多年的,便只能是她了!
“言络,你来边境是为了避开她吧?”看着言络,白未檀似笑非笑地问。
微微抿唇,细长的凤目凉淡如水,“与你无关。”
白未檀却显然不愿意就此放过言络,勾了勾削薄的唇角,脸上的表情有些嘲弄,“借着那天晚上的事情大做文章,让子染以为其实你最介意的是那件事情,呵呵……言络,你这个让她死心的办法还真是不怎样!”
又是一声“呵呵”冷笑,白未檀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言络,缓缓开口,“只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是让她对你彻底死心还是一辈子念念不忘?!你自己也不确定吧,更甚至于你私心里还是希望她不要忘了你,你自己也在犹豫矛盾,所以便干脆将这个事情丢给清持来选择,若是她……”
“你闭嘴!”言络冷冷地开口,容颜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孤狠,死死地瞪着白未檀。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白未檀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虽然带了几分玩味却依旧没有分毫折辱他一身的清雅除尘,“其实言络你根本就不想她忘记你是不是?你甚至希望哪怕你离开了她都记着你一辈子!”
盯着白未檀许久,言络神色也渐渐转为平静,静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脸上完全窥不见刚才那种孤绝阴狠的表情。
良久,才一字一句地开口,“白未檀,即使我活不了多久我和清持也真心相爱过,你呢?”最后两个字,语气很轻,却很嘲讽。
白未檀脸色瞬间一变,凛冽如雪的杀意一闪而逝。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不久之前,亦澈对他说过一次,而现在,是言络。
但是,他们说地都没有错。
子染以前爱的人是亦澈,现在爱的人是言络,即使他们一个被自己囚禁在苗疆,一个已经活不了多久,都无法改变,他们都在子染心中驻留过。
至于他自己,从来没有。
他可以掌控天下,玩弄世人,却没有办法让子染爱上自己。
这是他最大的悲哀。
明明他比亦澈言络他们更早出现在子染的生命中,可是,比之他们,自己和她的缘分,总是少了那么一些。
那……他就自己来争这个缘分好了!
勾唇浅浅一笑,反问,“那又如何?你还能活多久?”
本就白皙如雪的容颜已经看不出苍白与否,只能看见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与绝望之色。是啊,他还能活多久?!
言络没有回答,白未檀凉薄淡漠的声音继续传来,“而且,你别忘了,你是苗疆的祭司,下个九寸灰对我来说并不难。”
白未檀这句幽幽然然的话令言络脸色骤然一变,瞳孔都缩了一分,“白未檀!”看着白未檀冷声吼道,声音里面夹带着滚滚天雷般的怒火。
九寸灰是苗疆一种蛊毒,可以篡改一个人的记忆,只是,这种情况下,一个不慎被下了九寸灰的人就会两段记忆来回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