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她,母后怎么会那么早死,甚至我连母后的面都从来没有见过。”说到这里,紫月然的声音有些微微哽咽,眼中也是一片愤恨之色。
如果不是时晨月,她怎么会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
纵然其他人对她再好,可是谁能弥补她没有母亲的遗憾和痛苦。
紫月痕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眸子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紫月然。
“皇兄,你能不能别让她回来?”看着紫月痕,缓缓开口。
“月然,别闹,风云宴宫中后妃需要有人出席。”紫月痕声音依旧就温润,就连眸子里面的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
“可是有那么多的太妃?为什么偏偏是我最不喜欢最讨厌的时晨月?”紫月然不甘心地反问。
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时晨月!
“因为只有她有这个能力。”紫月痕依旧是淡淡地开口。
“可是我不喜欢她。”紫月然声音低了几分,“我一想到她是害死母后的人,我根本不想她出现在我面前。”她甚至会想要杀了时晨月。
“月然,当年的事情她也是受害者,母后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当年如果不是时家那些人从中作梗,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当然,也不会有他和月然。
但是母后的死,的的确确和时晨月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听我不听,明明只要你也成婚了后宫有人就根本不需要那些太妃回来这么麻烦。”紫月然细长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紫月痕,“都是你不成婚,如果你早些成婚就没事了,而且你还将凌依赶了出去,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
“紫月然。”紫月痕的眸子微微沉了一分,不过话语依旧没有愤怒之色,只是郑重地提醒。
“本来就是,凌依在皇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清楚么?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还将她赶出皇宫?是不是因为风清持?”
紫月痕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角,“这件事情和清持无关。”
“清持?”紫月然忽然冷冷一笑,“你叫的还真亲密!”
“你到底要如何?”紫月痕直接问。
“我不同意时晨月进宫。”紫月然亦是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已经让顾老将军去宁佛寺接她回宫了,朕一言九鼎,此事不容更改。”紫月痕极少在紫月然面前自称为朕,这个时候如此说明了他的决心。
紫月然眼中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和皇兄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这点了解还是有的,皇兄虽然看上去温和,但是真正下了决心的事情不容任何人置喙更改。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只是借此机会为凌依搏一搏而已,或许能让皇兄答应她让凌依进宫。
抬头看着紫月痕,朗声开口,“要我答应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先说。”紫月痕淡淡地掷出三个字。
“你先答应我。”紫月然不依不饶。
紫月痕在椅子上坐下,目光清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如果是和风凌依有关的话就免了吧!”
“为什么?”紫月然瞬间跳脚,不满地开口。
“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紫月然直言。对于紫月然想说些什么,他自然是看得分明。
“对凌依没有男女之情?那么风清持呢,对她就有么?”紫月然提高声音质问道。
“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紫月痕的声音稍稍淡了一分。
紫月然一脸委屈地站在紫月痕的面前,可怜兮兮地开口控诉,“我就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就不管我了是不是?我和风清持关系不好,以后她进了宫肯定看我不顺眼想除了我!”
“我要去告诉父皇和母后,皇兄就只会欺负我!呜……哇……”说着已经当着紫月痕的面哭了起来。
紫月痕温润如水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不过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松动,缓缓开口,“月然,我不会用自己的婚姻做筹码的。”
如果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了主,那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反正你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一个凌依也没什么,为什么就不可以呢?”泪珠还在眼中打转,不满地开口。
皇兄是帝王,注定后宫佳丽三千,为什么凌依就不可以呢?!
紫月痕淡淡地看了紫月然一眼,“我不会用自己的婚事最为稳定江山的筹码,也不会用联姻来平衡朝政,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便是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
他是帝王,可是帝王难道就没有这个权利么?世间最有这个权利的人,就是帝王。
至于其他那些用联姻来平衡朝政格局的,在他看来不过就是自己没有能力不仅不反省自己力求上进,还要以此为借口纳妃享受!
“可是时晨月也恨着母后,你就不怕她进宫之后对我们不利?我们毕竟是母后的孩子?”紫月然依旧不死心。
“她不会。”真说起来,并不是母后毁了她的一切,真正毁了她人生的,是时家的人,再者,对母后,她心中有的是愧,对他和月然,时晨月是愧疚。
“你一定要让她进宫?”紫月然声音冷了几分。
“是,并且以太后之尊。”紫月痕依旧是淡淡地开口。
“你……”紫月然一跺脚,愤怒地看了一眼紫月痕,“我讨厌你!”然后就小跑了出去。
看着紫月然离去的背影,紫月痕再次揉了揉眉角。他是不是素日对月然太过宠溺了?!
此时。
青州城外的官道之上。
两辆马车徐徐地行着。
“小七,一直待在马车里面你不闷么?”看着自坐下就拿起书卷淡淡看着的风清持,一旁的紫舒缓缓开口。
“你要是嫌闷可以出去。”风清持眼都不抬地掷出一句话,似乎手中的书卷对她的诱惑极大。
紫舒看着她半晌,然后直接伸手抽出她手中的书卷,缓缓道:“看书多无聊,我们去赛马吧!”说完之后还对风清持挑了一下眉梢。
风清持正想拒绝的时候,紫舒的话语再次传来,“我都这么多年没有见你了,而且我都答应你回帝京了,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
话语哀怨至极。
风清持微垂着眸子淡淡地打量紫舒,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不轻不重,“你这副无赖的模样,你的那些手下将领知道么?”
紫舒:“……”
不过下一刻,风清持还是下了马车,从紫舒的侍从棋天手中接过一匹马,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身姿轻盈而又敏捷,轻飘飘地落在了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地上的紫舒。
字数一挑眉,也干练地翻身上马。
“时间?”风清持侧目看着紫舒,问。
紫舒勾唇淡淡一笑,“老规矩。”以前他们赛马的时候,时间限制从来都是一刻钟的时间。
“好。”风清持话音刚落,一拉缰绳直接飞奔出去,犹如一支离弦之箭。
“好啊,你又耍赖。”紫舒不满地开口,眼中却是笑意盈盈,双腿一夹马腹,也冲了出去。
“这叫兵不厌诈,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皇兄应该很了解这个字的意思。”风清持手中拉着缰绳,双腿踩着马镫,回头对着紫舒勾唇一笑。
紫舒眼中神色有几分无奈,“就你歪理最多!”
风清持不再回答,而是拉紧缰绳,一夹马腹,“驾”就在紫舒要赶上她的时候,再次将他甩了半个马身。
莯流看着已经快消失的两道身影,抿了抿唇,眼中划过艳羡之色。
“吁!”
风清持一拉缰绳,马匹在原地轻踏了几步,缓缓停了下来。
紫舒也是一声“吁”,也随后停了下来。
“皇兄,你输了!”挑眉看了紫舒一眼,风清持勾唇淡淡一笑,开口道。
“看来马上功夫你倒是不输当年,皇兄还以为你这些时日太过安逸了!”紫舒驱马与风清持并肩,笑着说。
风清持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你说那辆马车里面是些什么人?”看着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马车,紫舒有几分意味地开口。
风清持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远处的那辆马车,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清楚。”
没有一点儿根据的猜测,完全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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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大家觉得马车里面的人会是谁呢?!托腮浅笑
晚安!好眠!
玄医老人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院中的木樨花已经开到颓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潋月,你很聪明,有些事情你甚至比所有人都看得更为透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应该放手,不要太过执着,不要让以前的事情束缚了你的一生。”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你还年轻,未来的道路还很长,不应该只拘泥于苍穹山。”
目光幽幽地看着时七,玄医老人语重心长地劝谏。
他这位小徒弟,寡淡薄凉地让人心疼!
心中忽然一叹,他归不救一生也就看中了这么两位徒弟,却偏偏都是一生不得安稳。
时七将手中的医书漫不经心地放在书案上,目光清寒如水地看着玄医老人,没有说话。
从衣袖中小心地取出一个墨黑色的木盒子,将它放在时七的手边,“这是赤烈珠,你每日沐浴的时候将它放在里面,可以缓解你双腿的疼痛感。”
时七清寒幽凉的右眸看了一眼红赤色的赤烈珠,又看了一眼玄医老人,微不可见地颔首。
玄医老人略带沧桑的眸子移到时七身上,幽幽地叹息,“八年了,八年来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一个字!”
时七绝美寒凉的眸子如被针刺一般,瞬间一缩,本就白皙如雪的容颜再次苍白了几分,惨白到近乎透明,就连唇色,也是瞬间如雪。
放在轮椅上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木制轮椅,指尖似乎都要陷到里面。
看着时七的表情,玄医老人微微一怔,苍老的脸上有几分自责,“对不起!”他不应该在时七面前提及八年前的。
对于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潋月是缄口不言,而且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过潋月开口讲话。
时七情绪波动也仅是一瞬间,下一刻便已经恢复如常,又是一汪幽深潭水一般,无波无澜。
“我自己先好好想一下,到底要不要医治你的双腿,等你自己想清楚之后,再告诉我吧!”缓缓说出一句话,玄医老人便离开了房间。
脑海中已经在思索林叔计划的可行性,以前翎墨那丫头喜欢青冥居居主,可是现在对方已经成婚了,翎墨也该死心了。
潋月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就是为人冷漠寡凉了一些,但是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事,他们都是学医的,以后多交流交流也许就好了,所以总的来说,成林撮合他们这个注意还是不错的!
玄医老人离开之后,房门又在瞬间关上。
时七依旧是以刚在那个姿势优雅清冷地坐在轮椅上,似是想起什么,仅露在外面的狭长右眸含了一丝冷寒彻骨的光芒,如万丈冰川之下被凝固的薄冰碎雪,一瞬间就冻结一切。
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眸,寡薄的唇微勾起一个嘲弄讽刺的弧度,却莫名令人心惊!
帝京焱凤。
青芜宫。
蓝钰一身藏蓝色的锦衣,神色冰冷无情地站在窗前,淡淡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紫月痕,没有说话。
尹子辰难得一见地穿着朝服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蓝钰,不满地抱怨开口,“你倒是悠闲,本公子这几天可是忙到脚不沾地。”
蓝钰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尹子辰瞬间噤声,神色都随之蔫了下来。
该死,早知道自己以前学武功的时候就认真点,不然现在也不会在年纪比他还小的蓝钰手中连三招都走不了。
紫月痕一手拿着书卷漫不经心地看着,另一只手半支撑着自己的额头,温润如玉的容颜带了几分慵懒,细长的眼中却有着几分疲惫。
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人,薄唇轻言,“事情如何了?”
声音明明很轻,可是却带着难以言明的威严尊贵。
话语一出,房间里面的气氛似乎也在瞬间肃冷了几分,连贯来神色轻佻散漫的尹子辰都认真了一些。
在紫月痕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严肃而又深沉地开口,“景行月暗中回到帝京之后率先去找了一趟景行止,两人似乎是吵了一架,然后景行月负气离开。”
“而且……”尹子辰眉忽然敛起,然后语气又谨慎了几分,“除了我们之外暗中似乎还有在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人。”
紫月痕勾唇淡淡一笑,那双细长的温柔眸子漫不经心地看着半开的窗外,缓缓开口,“他们吵架?估计也只是为了模糊视线。”
“你说他们知道了我们暗中查探?”尹子辰皱着眉问。
紫月痕不动声色地将手中书卷放下,换了一只手继续懒懒地撑着额头,“我看未必,你不是说暗中还有一批人么?依着景权阳那自私自利的性子,他对景行月肯定心有防备,那暗中盯着景行月的估计就是景权阳的人。”
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而且景行月和景行止的关系未必就是传闻中的那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双悠长的丹凤眼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玩味之色,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渝初景氏,内部也并不安稳!
这时,一旁的蓝钰语气冷漠地插了一句,“以前景行止为太子的时候,最看中的就是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你的意思时间他们之间关系不和其实只是装给别人看?”尹子辰本就微皱的眉再次皱起,问。
“我可没有这么说。”蓝钰收回目光,淡漠的语气冰冷无垠,浑身上下都带着从来化不开的冷漠。
尹子辰瞪了对方一眼,蓝钰的话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紫月痕用手轻轻地敲着面亲的案几,“这次渝初来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就连玉轻尘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子辰,你这些日子多注意点!”
倘若以前的景行月简单单纯,那么现在……这四个字绝对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景行止,他一直就不怎么能看懂他,而那位玉轻尘,玉家百年来最为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是。”尹子辰虽然平日里会同紫月痕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但是对于他给出的任务,却是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态度来对待。
对于紫月痕,虽然他平日里看上去温润如玉,君子无暇,但是处理事情手段雷厉风行,果决狠断,伐谋善断,帝王上位者的气势威严十足,作为臣子的他,心悦诚服!
“还有一件事情……”想到什么事情,尹子辰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何事?”紫月痕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
“青冥居的人在查风清持的背景。”亦澈在帝京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秘密,只是除了上一次刺杀言络,对方一直安安分分没有任何动作,忽然查风府一位不受宠的庶女还真是让他有几分意外。
“哦!”紫月痕明显有几分意外,温柔狭长的丹凤眼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就连一直冷漠地站在一旁的蓝钰,犀利的星眸中都添了一抹淡淡的诧异。
紫月痕随即笑了笑,此刻的眸子却并不温和,看着尹子辰,缓缓问,“可知道他们为何查探清持?”
清持?听见这个名字尹子辰低头神色狎昵地笑了笑,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随之添了几分微不可见的暧昧。
清持?!喊地很亲密嘛!
要对紫皇心中对风清持完全没有一点点不同,他是丝毫不相信的。
指不定以后,这帝宫,就是风清持的天下,那个女子,绝对是聪明地令人胆寒!
就在尹子辰出神地想象着这一切的时候,耳边传来紫月痕故意拖长加重了声音的一道“嗯”音,瞬间回过神。
“这个并不清楚。”尹子辰摇了摇头,如实道。
他也纳闷,那个风清持来帝京的时间并不久,会和青冥居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这和青冥居有了关系,会不会以后就进不了宫啊?尹子辰担忧的是这件事情。
因为紫皇的婚事,他已经被朝中那些大臣念叨好几年了,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嘴皮子也说破了,可是人家紫皇依旧是独来独往,后宫空置!
以前还以为有一个风凌依会留在这里,看是这一看紫皇的态度就知道泡汤了。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风清持,可千万别打水漂了,他想以后能够清静清静!
紫月痕眼中并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勾唇没有温度地笑了笑,缓缓启唇,“我倒是也想看看青冥居的人能查出些什么来!”
风清持的身份,简白直白,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查的,没有任何背景。
不过风清持这个人,绝对是深不可测!
“紫皇,听说舒王爷已经启程回京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这句话,尹子辰问地颇有几分小心翼翼,而且还带着一分隐隐的期待。
紫月痕沉默了一下,终究是微微颔首。
“真的?!”尹子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脸上的表情难掩惊喜之色,一双桃花眼莹润如水,带着几分崇拜的光芒。
“看来你还挺喜欢五皇叔啊!”紫月痕一句淡淡的话语幽幽传来,听不出喜怒。
尹子辰龇牙笑了笑,乐呵呵地开口,“那是,舒王爷可是我心中的战神,叱咤风云,纵横沙场,横扫千军,是我辈心中的楷模。”
听着尹子辰的话,紫月痕的眼眸微不可见地沉了几分。
叱咤风云,纵横沙场的人,除了五皇叔,还有……姑姑。
战场上的她,也有着横扫千军的狠绝睿智。
一旁的蓝钰冷漠的眼眸也微微沉了沉,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们怎么了?”房间里面瞬间沉闷的气氛让处于兴奋状态之下的尹子辰察觉到两人情绪的不对,缓缓问道。
紫月痕轻轻一笑,就连眸子都染了几分温和的笑意,“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对于这件事情,很明显,他并没有打算同尹子辰细说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