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堂堂一个皇帝,还特意派人来嘱咐,说是车里头备了不少吃的,生怕闺女挨了饿似的,别看她虽然说着得忌讳这儿,忌讳那儿,但楚越这一番安排还是让她心里舒畅得很。
这说明啥,说明楚越也是惦记着她闺女的啊,否则一个大男人,他咋会去安排这些个小事?
三两口喝完了汤,林秀朝外头撇了一眼,黑拢拢的,“娘,这会啥时辰了?”
“卯时了。”
她们屋里头松快,外头林康朱大舅等人忙得热火朝天的,要把嫁妆箱子给抬出来,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还得请人帮着抬上车,招呼着过来送礼的人,等林秀一行出了门后,院子里还得办上几桌,请往来的亲朋喝上几蛊,按前些时候定下的,朱大舅兄弟、林康几个跟着上梁,朱氏、林娟以及朱家两个外祖、两个舅母、吴氏、朱秋华两兄弟帮着宴客。
原本朱秋华兄弟两个也是要跟着去的,只是朱大舅几个壮丁一走,这家里剩再多人也是一群妇孺,总得有人守着才行,不然有人欺负到家门口,连个撑腰压场的都没有,不是白白让人笑话他们无人么。
“不早了,得上妆了。”旁边的婶子忙道。
“行,婶儿你”朱氏正要说,白婶子和白兰从外头进了屋,白婶儿热络的同屋里的人打了招呼,支着白兰到林秀旁边说话,自个儿摸到了朱氏跟前,扯了扯她的袖子,不知道小声的说了啥,只见朱氏脸色一下就变了,二话不说就抬腿出了门。
白兰添了妆,瞧着昏黄的铜镜,同林秀道:“不错,秀妹妹今儿这妆可端庄了。”
林秀年纪小,虽说平日里说话做事没点娇憨模样,但那脸实打实的还没长开,瞧着就小得很,上了些妆,铺了点粉,倒瞧着要大一些。
“是吗,”林秀笑了笑,眼眸撇见朱氏快步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我娘这是咋了?”
“许是有事儿吧。”
白兰随口说了句,又同她说起了其他。朱秋荷、朱秋莲也不时插了进来,说说笑笑的,扯到林秀身上,朱秋荷连连感慨,“真真是打死我都想不到,你个小丫头竟然一下成皇后了,我跟你们说句实话,我真是到这儿会都觉得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白兰也觉得世事无常,她打小就在林家村,林秀母子几个在老林家过的是啥生活她更是一清二楚,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成日挨打受骂的小丫头竟然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只怕老林家那群人更是没料到他们家出了个金凤凰,以后那就是呼风唤雨、吃香喝辣了。
但,这跟他们却是没半点干系了。
朱氏脚步匆匆的到了大门口,朦胧的夜色下,不大的人儿抱着个小包袱,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娘”
朱氏神色复杂,嘴唇蠕动了半晌,才道:“你咋来了。”
来人近前了些,里头亮着的光打在她身上,露出林四娘枯黄杂乱的头发,干瘪瘪的身子骨,她穿着一身显得宽大的衣裳,激动的往前一走,手一抬就露出几道红痕,她巴巴的看着朱氏,眼泪掉了下来:“娘,我就是过来看看。”
林四娘紧紧的抱着小包袱,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说着:“我听说三姐姐要走了,想着以后就看不见了,说不定连娘你们都去梁上了,我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就就悄悄跟在白婶儿后头过来看看。”
朱氏紧紧捏着手,尤其在见到那一道道红痕时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但到底顾忌着以往她做下的那些伤人的事儿,只得狠了心侧过脸,“你走吧,回去安安生生过日子。”
楚越那头,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三日后。
他是秋收前来的,这会儿田地里的活计都伺候完了,足足待了月余时日,要离开的消息传出去后,又是惹得一片哗然。
整个镇上的老百姓神色飞舞的谈起了那位好命的姑娘。
要知道先前那些传言,可是有很多人不信的,哪怕信,也不过觉得是一桩风流事儿,俗话说那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想喝清粥白菜呢,那姑娘长得又不是啥出挑的人,年岁又小,哪里能被那样的人物给瞧上。
还当啥皇后,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好些人都在幸灾乐祸等着这姑娘被问罪。
谁让她不编排个能让人接受的呢,冒充未来皇后,这可是牵连九族的大罪!
听说她一家大小都断了亲,那至少也得牵连一屋老小的。
老林家人也觉得是这般。
朱氏母子几个整日缩在屋里不出门,指不定是心虚呢。
严氏一干人等还拍着胸脯庆幸。庆幸他们断了亲,否则这找死还得拉他们去垫背,呸,真是一窝不要脸的。
她早就说过,别看那朱氏长得弱,但一脸的丧气,生的子女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看,不就是这样的?
就连林四娘一腔悔意也散了个干干净净,更怕被牵连的原因,在家里头安份得很,整日埋头做事,生怕人家把她拿出来说事儿,对着石寡妇和她带来的闺女严霞也是不着痕迹的讨好着,让她往东绝不敢往西。
堂堂一个老林家的亲孙女,过得比石寡妇带来的严家女还不如。
林绿几个撇了嘴,十分瞧不上这做派。
老林家该做啥做啥,但绝口不再提要去镇上讨银钱的事儿了。
那是谁,那可是楚帝。
人家一刀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呢,他们凑上去,万一惹人不高兴了咋办?
也就朱氏几个好命,还能得到那金银!
所以外头传林秀几个仗着恩情攀上楚帝迟早要被问罪,最高兴的莫过于老林家,严氏更是坐在院子里大喊苍天有眼,晌午还割了一条肉一家人吃得满嘴流油,连出门都威风了几分。
直到,楚帝回朝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