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村长面上不落忍,又挥了挥手:“这样,家里只有一个男丁的就留下来,其他挨家挨户的,每家必须得出一个壮汉子。”
林家只有林康一个男丁,是不用去的,朱氏一脸后怕,“这下好了,康哥能留下了。”
林康却不似他们劫后余生一般,他在朱氏等人脸上看过,面色犹豫,最后渐渐化成了坚决,“娘,妹妹,我也去。”
朱氏脸一僵,“你去做啥,那可是流寇土匪?”
“就因为是流寇土匪我才去!”
母子两个互不相让。
朱家那头也已经安排好了,去的是朱大舅,他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过来一看,顿时也蹙起了眉,劝起了林康:“康小子,你家就你一个,这万一有啥好歹的,你让你娘咋办?”
“我”
“大舅、哥,”林秀插了进来,小脸板着,严肃得很:“我也去。”
她记得上辈子在楚军胜了后,镇上村里也乱了好一阵儿,流民们争相挤进了达县里头,闹哄哄的,那时他们整日整日的缩在屋里不敢出去,大门更是用桌椅板凳全堵着,具体是咋个哄闹法不得而知,但那时每日夜里都有人在外头拍门,听声音就不是啥善茬,便是如此,林家村里还是有好几家被洗劫一空,还有两户受了吓的人家家里头还办了白事,要不是后头郡里派了兵来镇压,只怕
这辈子,流民还没招来,倒是招了比这还棘手的。
要知道他们桃花村可是这远近闻名的富户村啊,这不打眼得很呐。
流民也就算了,关好门窗,在屋里呆些日子也就得了,但流寇那可是杀人如麻的,哪里这般好打发了去?
有人说过,团结才是力量啊!
也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把那些土匪给彻底赶出去。
“别胡闹!”朱氏板着脸呵斥她。
“我没闹。”林秀都快跺脚了:“这可是危难当头的时候,要是个个都当龟孙子,那不得躺着任人鱼肉啊,咱们镇上和这十里八乡多少人,要是个个都堵在镇子上,那土匪还能有咱们人多不成?”
这成百上千的大汉吓也吓死他们啊?
“不成!”
“秀丫头说得不错!”陶村长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边儿,一脸欣慰,朝着一众大汉:“连个丫头片子都有这等觉悟,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咋还怕东怕西的?”
回了朱家,林娟心里那股火气才消了下来,面前,林秀扬着笑脸数了数她递过去的银钱,高兴的念叨着:“今儿挣了不少呢。”
林娟到嘴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罢,这次就不跟他们计较了,下回再暗地里说人坏话,看她不指着他们鼻子骂个痛快!
林秀拉着她说了起来:“姐,我算了算,咱们采花挣的银子也有四俩了,待下月花期一过,指不定还能得上二两银钱,到时候再添上一二俩,咱们就能修上几间土屋了。”
林家母子几个要修屋的事儿是已经过了明路了,朱家人得知他们要盖房子,又离得近,二话没说把自家一块儿地给划了出来做宅基地,还说到时候给分一份子干活的家伙物事,农家院子都离不开这个,朱家分这个给他们真真是雪中送炭了。
林娟随着她往房里走,还不忘说道:“三妹妹算得最准了,你说能盖肯定就能盖得上。”
“你们两个丫头,快些洗把手用饭了,”冯氏立在廊下朝她们招手。朱家两个闺女都出嫁了,如今也只余下她们姐妹两个,平日里长辈们也多偏爱几分,除了采花一概不让碰别的了。
姐妹俩笑笑,异口同声的:“唉,来了。”
这修房子的事儿一提上日程,日子顿时眨眼就过了,桃花村后头几片林子里,桃花和槐花已经抢着采完了,连着两月忙活受累,村里头挨家挨户的都得了不少银钱,如今连小娃出门脸上都带着喜气。
林秀几个统共挣了六两半银子,还从林家退给朱家的嫁妆里头添了二俩,找了村里的壮汉们,一日十个大钱请人盖房。
朱程兄弟带着朱秋华、朱秋石都来帮了忙,林家村那头得了消息的白当家的都过来忙活了几日,人一多,花了半个来月就把胚子弄好了,后头又找人修葺了下,糊糊面儿,那房子就算盖好了。
林家这房子墙面儿上掺了小砖,底下夯的大石头,围成了一个圈,仿着镇上人家的院子,进了大门后,是一个土坝子,中间是正房,两边是侧房和厢房,三间房不大,里头还隔开成了小间,正房搭着堂屋和灶房,侧房里头有三个小间,是给林康住的,以后就算娶了媳妇生了娃也能住得开,那厢房也有三间,林家姐妹各一间,余下一间留着往后有人来也有个地方住。
新房那头建好了约莫半月,朱氏才带着林康兄妹几个搬了进去。
朱家这头也把干活的家伙事拿了过去,又拿了旧被子等给铺上,孙氏和冯氏先在灶房里烧了壶水,又在自家地里摘了鲜菜过来开了火做饭。
朱氏几个搬过来,晌午就请了村长、田生两个和林家村的白当家几口过来吃一顿暖锅饭,白易这小娃也过来了,圆滚滚的跟以前一般讨喜得很,手里还捧着一份礼。
朱氏擦了擦手,没好气的白了眼他身后的白婶儿:“你这是做啥,过来吃饭就吃饭,咋还带东西?”
白婶儿不以为然,“这有啥,你们母子几个好歹也是搬新家呐,”怕朱氏不肯收,她又道:“你也别觉得难为情,里头就是一些种子和一块儿布,我想着你们定然是要开一块儿菜地的,就寻了些种子过来。”
朱氏这才从白易手里接了篮子过来。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里头你自个儿随意瞧瞧。”
“行,我也正好瞅瞅。”
朱氏进了灶房,顺便把篮子递给了林娟:“这是你白婶子送来的,你把里头的种子给取出来搁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