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公和丈夫看到倒出的热水后,也不显惊讶和好奇,面对她的询问还主动岔开话题,便知晓儿子手里装水的那个东西,肯定有什么不凡的来路。
而且。
此时人多眼杂,也的确是不方便再说这事儿,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了。
四人坐在车厢里。
一边吃着肉干,一边喝着热开水,一边聊着京城前些天所发生的一切。
聊着聊着。
话题便聊到了秦濓的身上。
镇国公捏着手里的肉干,有些吃不下去了,深深一叹,神色复杂道:“秦濓那忤逆不孝的东西虽然罪该万死,但……但稚子无辜。”
怎么说,韩臻和韩香都是他这一脉传下去的血脉。
而且。
两孩子一个才五岁,一个才两岁多。
他是真的怕那有着变态嗜好的狗皇帝,经常出入秦濓的府中,然后……。
秦书墨的脸色也很是不好,捏住茶盏的手,手背之上青筋高高的鼓起。
都是他作的孽啊……。
秦濓那畜生因为一直介意庶出的身份,因为被那楚姨娘从小灌输了那么多负面的东西,好好的一个孩子就给养歪了。
当然。
也不排除是秦濓的骨子里,本就是个凉薄且不念骨肉亲情的人。
可稚子无辜。
韩臻和韩香还小。
陈氏虽然不喜楚姨娘母子,也对韩婉贞没多少好感,但是那两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她其实还是很希望能从京城救出来的。
镇国公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口喝光了茶盏里的水,语气低沉:“我之前也曾让你爹偷偷派人去给韩氏通风报信,我们离开京城前,两孩子暂时没事,当日我们准备离开前的那天中午,也曾派人去让韩氏带着孩子回府来‘探病’只是那韩氏……不知道是因为不想镇国公府牵连?亦或者是秦濓或者是皇帝的人看住了,那天她并没有带着孩子前来,我们那天又必须得走,如今……也不知道韩氏和那两个孩子如何了?”
秦熠知对那侄儿侄女并没多少印象。
不过。
一想到两孩子若是被那个引狼入室的蠢爹给害了,秦熠知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
想了想。
开口道:“韩婉贞应该也不是个蠢的,明知道那狗皇帝有问题,肯定会有所防备的,而且,韩婉贞好歹也是国子监祭酒的嫡女,那狗皇帝就算要寻求刺激,应该不会对韩臻和韩香下手。”
“……。希望如此吧。”镇国公深深一叹。
……。
冬日闲在家里的百姓们,这个冬天过得很是暖和。
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怀里抱着烘笼儿烘烤着手和身子,同家人,同串门的邻居聊着天儿,感叹着今年开春之时,因为战神大人和战神夫人的到来,今年他们西川的老百姓才能活下来,明年西川的老百姓一旦种上那高产的新型农作物,从明年开始,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百姓们身上暖和。
百姓们心里也是暖和的。
在秦熠知的队伍经过一处官道边稍微平坦的村子里之时。
正在村头打雪仗的调皮臭小子们,一看那么多骑着高头大马,还拿着武器的大队伍,吓得惊声尖叫。
“啊啊有一支土匪要进村子啦”
“爹,娘,救命啊,坏人来啦。”
“爷爷,快把粮食藏起来,强盗来了。”
“……。你,你们这些坏人,识相的就不要踏进村子一步,我们这儿可是战神大人这罩着的,战神大人是西川的知府,你们要是胆敢进村杀人抢劫,战神大人一定……一定会带兵把你们砍得稀巴烂。”一个八九岁的半大小子着看向外面路上的众多人,结结巴巴的放着狠话。
没穿士兵服装的私兵们:“?”
马车中。
秦熠知嘴角狠狠抽了抽:“……。”
秦书墨也是忍俊不禁:“……。”
陈氏哭笑不得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镇国公捋着胡须,调侃的看着自家大孙子。
秦熠知摸了摸鼻子,笑说道:“祖父,爹,娘,我出去处理一下,以免引起百姓的恐慌。”
三人点点头。
村子里的百姓们,听到孩子们咋咋呼呼的惊恐叫声,跑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村子外面的道路上,足有好几百骑着高头大马,背上背着弓箭,腰间还佩着大刀的队伍。
年轻的里正振臂一呼:“乡亲们,快,抄家伙干他娘的。”
一听这话。
各家各户皆是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是,干他娘的。”
乡亲们一个个全都如同兔子一般,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冲进屋子里拿武器。
会打猎的拿弓箭。
不会打猎的夫人,老人,孩子,则有的扛锄头,有的拿扁担,有的拿镰刀等,各式各样的武器全都拿了出来,同时,还有人家里养的有猎犬的,把猎犬要给牵了出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满脸杀气腾腾的朝着村口冲去。
今年得亏了战神大人送来的种子,得亏了战神夫人捣鼓出来的梯田,他们今年这个冬天才勉强有了过冬的粮食,若是让外面那些强盗给抢了,这大雪的天儿,他们村子里的三百多口人全都要饿死了。
其实……
也不怪乡亲们误会。
毕竟。
这西川的地界是属于穷山恶水之地,也不是走商的必经之路,既然不是商队,而且这一队人又这么多马匹,自然也不会是灾民,现在都下了三天三夜的雪了,这么恶劣的天气前来西川,若不是烧杀抢掠的强盗,那便是外面民间崛起的民,变势力。
这年月,到处都缺粮。
这些人指不定就是被什么大的势力追赶,这才仓皇逃到了西川来。
这天寒地冻的。
山上都很难找到吃的,而且上山的风险也大,一旦积雪覆盖的地方是悬崖,是猎户挖的陷进,人员伤亡就会很严重,哪有进村子抢劫来得快?
寒风呼啸。
雪花飞舞。
秦熠知骑在高头大马背上,脸上带笑,目光定定的看着朝他们这边涌来的一群百姓们。
里正手里拿着弓箭,一副时刻都要攻击的模样,一边跑,一边对村民喊道:“乡亲们,等下听我命令,我说动手的时候,你们就给我使出吃奶的今儿,狠狠的给老子打,我没说动手,你们就不要贸然的动手,听明白了吗?”
“是,里正。”
“听到了,里正叔。”
“汪汪汪”
村民们满脸凶神恶煞的朝路村口的路边冲去。
村民凶狠的吼叫声,猎犬的恶狠狠犬吠声,声声一片。
越是往前冲。
村民就觉得越是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路上那些人,既不惊慌,也没做出任何应战的准备?
村民们有些忐忑——继续冲。
当冲到距离路边只有约十丈远的时候。
冲在最前面的里正瞳孔猛的一缩,步子猛的一顿,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汉子来不及停下和避开,一下子就撞击在里正的后背上,里正直接就被撞得扑倒在地,来了个狗啃雪。
“里正,对不住,对不住了,大牛我不是故意的。”大牛赶紧道歉,把锄头放在一边急忙伸手去搀扶。
然而里正却没有顺势起来,而是颤抖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浑身都抖得有些厉害,直挺挺的跪在了雪地里不起来,满脸通红,目光铮亮的直直看着前方。
村民们被里正的反应惊得懵逼了:“?”
什么情况?
里正这是要干啥?
难不成,是那些土匪太厉害了?里正吓得还没开战,就吓得怂了?所以就跪了?
里正见众人傻愣愣的还站着,扯开嗓门儿激动的大吼:“你们一个个蠢蛋,还不赶紧跪下,战神大人……。前面那是战神大人啊,还不赶紧跪下来拜见战神大人。”
村民们一听,彻底傻眼了。
“什么?战神大人?”
很多人都不敢置信的惊呼起来。
忽的。
人群后方的一个壮实老汉,连扛在肩头的锄头都忘记了丢下,肩膀一左一右的拐着,很快就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眯着眼小跑到路边仔细看了看,随后激动的手一松,肩膀上的锄头顿时就掉落了下来。
壮实老汉激动的转身看向众人:“是战神大人,真的是战神大人,秋收的时候,我和里正还亲眼看过战神大人的,不会错的,就是战神大人。”
这老汉的话一落。
村民们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大伙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有人激动的哭了。
有人不断的感恩跪拜着。
有些半大的小子们,磕完头后便双眸亮晶晶的看着战神大人,纷纷叫嚷着要加入战神大人的狩猎队。
秦熠知看着老老少少的村民们跪了下去,急忙开口:“乡亲们快快起来,雪地寒凉,莫要受冻着凉了。”
百姓们激动不已,一边千恩万谢的述说着他们的感激,一边起身并目光铮亮的看着战神大人。
“战神大人,这大雪天儿的,你怎么还带这么多人出来呀?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要把粮食留着给我们百姓们明年做种子,所以粮食不够吃了?所以才大雪天的出来打猎?”里正眼里包着泪,哽咽的嘶哑的颤声问道。
一听这话。
百姓们全都红了眼眶。
有人开口邀请战神大人的队伍进村子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有人说着要全村的人每家凑一点粮食,给战神大人的队伍熬点杂粮稀粥填填肚子。
面对老百姓的关心和热情邀约,秦熠知瞬间红了眼眶,抱拳冲乡亲们拱了拱手。
“谢谢乡亲们的关心和一片好意,知府府的粮食还是勉强够吃的,今日本官并不是带人出来打猎,而是……。而且前来接应刚刚从京城逃出来的祖父和爹娘去虹口县,三位老人从京城一路被皇帝派的追兵追杀,死里逃生了好几次,这才逃来了这里,三位老人身体撑不住了,本官得赶紧带他们回去看大夫。”
“咳咳咳”压抑着咳喘之声的镇国公,被秦书墨和陈氏左右搀扶着下了马车,吃力的走向人群。
村民们听到战神这一番话。
一个个全都愤怒了,全都炸毛了。
镇国公?
那可是战神的祖父啊!
那可是开国功勋。
那可是为大乾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有功之臣啊!
那新皇怎么能如此对待镇国公?
秦熠知看到祖父和爹娘下了马车,满脸着急,立刻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祖父,爹,娘,你们怎么下来了,祖父你年轻时打仗落下的老寒腿受不得寒凉了,爹娘你们又得了风寒,怎么能下来受冻吹风呢?”
村民们看着战神爹娘搀扶着的白发老人,那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公了吧!
此时。
众人看着镇国公走路很是艰难的双腿,看着旁边搀扶着镇国公的战神爹娘,看着头发凌乱,神色憔悴不堪的三人。
村民们怒了。
气得脸红脖子粗。
“什么?皇帝追杀镇……镇国公?”
“这是为什么呀?那新皇刚刚才继位不久,为什么突然要对镇国公下如此毒手?那狗皇帝怎么能那么做?”
秦熠知愤怒的紧攥着拳头,哽咽道:“新皇觉得本官和妻子还有祖父……为灾民做的那些事儿是在收买人心,是要意图造反,于是在是十二天前……皇帝便派了数百的禁卫军扮成黑衣人,夜烧镇国公府,同时还让人射杀本官的祖父和爹娘……”
村民们愤怒至极,一个个目赤欲裂的仇恨看向京城的方向。
忽的。
人群中有人恨恨的高声道:“那狗皇帝卸磨杀驴,鸟尽弓藏,不值得效忠,那狗皇帝在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任何办法来救助我们,战神大人和镇国公是好人,好不人不应该被那么对待,好人应该有好报,那狗皇帝不配当皇帝。”
有人出声附和:“对,对……说的太对了,那样不作为的皇帝,那种没良心的皇帝,他不配当天下之主,战神大人,你带着我们,带着我们一起反了那狗皇帝的吧……。”
韩婉贞脸上的神色冷冷淡淡的,目光有些空洞,身体有些僵硬,这木木楞楞的表情,配上她这满脸的泪,满嘴的血,就跟一个没有感情的恐怖提线木偶一般。
前一刻还歇斯底里。
此时却镇定诡异得很是反常。
这令秦濓心中感到很是不安。
喉咙有些紧,有些哽,醉酒后的那昏昏沉沉的脑子,此时也被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紧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微颤的掏出手帕,颤抖的擦拭着她嘴角和下巴处的血渍,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透着压抑与担忧,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婉贞,很晚了,我们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韩婉贞目光涣散且没什么焦距,听到秦濓的话后,好似生锈了的脖子迟缓的慢慢转动,侧头看向秦濓,沉默的看了秦濓许久许久。
好一阵后。
这才开口,似乎是在呢喃,还有似乎是在对秦濓述说:“明天?明天……我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听闻此言。
秦濓心脏猛的一缩,心口就跟破了一个大洞似的,又空,又疼,又冷得浑身发颤,眸光紧紧的锁定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紧攥着她的一只手,那力道大得都快要把她的手指骨头给捏碎了似的。
韩婉贞没有挣扎,没有痛呼出声,就站在那儿默默的任由他紧握住她的手。
“婉贞,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来不及了?”秦濓愤怒出声的低吼并担忧质问。
“……”韩婉贞没有说话,迈开脚步朝着桌边走去。
秦濓被不肯松开她的手,红着眼,跟上了她的步伐。
在桌边坐下后。
韩婉贞伸出右手,用食指蘸了茶盏里的茶水,随后在桌面上开始一笔一笔的写着。
她要干什么?
她要写什么?
秦濓满眼担心的看看妻子,随后看看桌面上她正在写的字,满心的不解。
屋子里。
静悄悄的。
伴随着韩婉贞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秦濓那满是血丝的眸子,便越瞪越大,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到最后,双唇哆嗦,浑身颤抖,就跟在打冷摆子似的。
这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的?
一定是那老东西为了离间他和皇帝的关系,这才编造出了这么一个谎言来。
韩婉贞看着丈夫这表情,心,一片寒凉。
祖父和公公婆婆逃走了。
她的娘家人害怕被牵连,她派人前往娘家人送信,然而娘家人却连信都不敢收,连后门都没敢给送信的人开。
她本想装病,然后趁机把孩子送回娘家让爹娘照看,让娘家能庇佑两个孩子,如今已然是不可能了。
现在。
丈夫又不信她的话。
韩婉贞都快要急疯了。
“夫君,你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一个字都不信。”秦濓斩钉切铁的咬牙恨恨说道。
见丈夫掉进了权眼里怎么都拉不回来,说什么他都不信,韩婉贞此时真的绝望了。
自从去年那件事儿后。
他便一直疏离她,冷漠她,时不时言语刻薄的对待她。
她真的还是受够了。
有时候,绝望的令她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以求解脱。
可她不能光顾自己的感受,她还要为两个孩子考虑。
然而如今……。
两个孩子她也快护不住了。
脑子一想起皇帝阴阳怪气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一想起祖父派人给她暗中传来的那个消息,她就怕得不行。
可她一介夫人,丈夫不信她,娘家也彻底和她断绝了关系,两个孩子,若是没有丈夫想办法,她一个人真的护不住了,护不住了……。
韩婉贞痛苦的咬住唇,害怕得浑身都在痉挛。
秦濓见妻子这反应,心里依旧还是不怎么相信刚才妻子所说的话。
毕竟,那老东西一贯就不待见他,而且,前些日子他还和皇帝一起去了镇国公府,他还给那老东西下了毒药,虽然没成功,但是那老东西肯定觉察了。
这事儿……
肯定是老东西为了离间他和皇帝的关系才编造出来的谎言。
韩婉贞看着好似被鬼迷了心窍的男人,伤心难过的同时,还是想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动他。
人一旦被逼到了极点,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就会变得无所畏惧了。
为母则刚。
韩婉贞长长出了一口气,沉痛的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再次睁眼之时,先前一片木然的呆滞眸子,此时布满了坚定和决绝,情绪异常冷静的看向丈夫:“夫君。”
“?”秦濓身子一僵,直直看向妻子。
“对不起,我欺骗了,我对你撒谎了……我的的确确曾倾慕过战神。”韩婉贞眸光复杂的看向丈夫说道。
“……”秦濓脑子里一片轰鸣,整个人都呆住了。
虽然妻子没有指明究竟欺骗了他什么?但是秦濓心里却很清楚妻子所指的是哪一件事。
去年妻子面见大嫂失态之时。
他便发现了蛛丝马迹。
虽然他一直执意想要让妻子承认,想让她老实承认她曾倾慕过那煞星,可是,此时当她真的开口承认之时,他这心里却空落落的,他发现,他此时一点都不想去听。
“每一个闺阁女子,心底都曾有倾慕过一个盖世英雄;每一个青年男子,心底都有倾慕过一个绝世大美人,亦或者是惊世大才女,曾经…。我和所有闺阁中的少女一样,在见识到了战神大人的天人之姿,在听闻了战神大人战场之上从无败绩的传闻,我便对只见过一面的战神大人心生仰慕了……”
韩婉贞的话还未说完。
秦濓便猛的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咆哮的怒吼:“别说了。”
他一点都不想听。
他一点都不想听自己的妻子曾经如何如何的心系他大哥。
面对秦濓愤怒的制止。
韩婉贞却置若罔闻,依旧不疾不徐的述说。
“誓问这个世上,究竟又有哪个怀春的女子,不喜欢自己将来的夫君文武双全,英俊无双?誓问这个世上,又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未来妻子拥有绝世的美貌?拥有一身才华?”
秦濓愤怒的恨恨看着妻子,极度的愤怒令他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十二三岁的天真烂漫小姑娘,总是会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起来的,尤其是在听闻了战神接连克死了诸多未婚妻,克死诸多即将成为他妻妾的女人后,我和大乾的很多女子一样,害怕了,退缩了,冷静下来后,才发现战神对于大乾的诸多女子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只是一个活在万千人心里的一个盖世英雄,就跟我们崇敬的史书上那些英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个英雄,活在了当代。”
是啊!
怀春的少女,哪个不想嫁给文武双全的盖世英雄?
春心动荡的男子,哪个不想娶娇妻美妾?
秦濓听到这儿,心底的愤怒略微平息了一些。
“我承认,我虽然心里很仰慕战神,但我也承认,我的的确确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凭借当时战神大人娶不到妻子的窘境,只要我愿意,只要我不怕死,我是完全可以让爹娘派媒人去镇国公府说媒的,但是我怕死,很怕很怕被战神克死……。”
说到这儿。
韩婉贞顿了一瞬,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片刻后。
抬眸看向身前的丈夫,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带着甜蜜,目光痴痴的看着丈夫:“后来……我遇到了你,我们志趣相投,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秦濓,我爱你。”
秦濓身子一僵。
韩婉贞哽咽的咽了咽,泪流满面的看着丈夫,眼中透着恨:“可我也恨你,怨你。”
“恨我?怨我?婉贞,一直都是你对不起我,我秦濓从未负过你,你我成亲后,我既没有纳妾养外室,也没有出去花天酒地,更加没有像你一样成亲后心里都还想着别的人,我的心里从始至终一直爱着的人,喜欢着的人只有你韩婉贞……。”秦濓不服气的怒声辩驳。
韩婉贞自嘲一笑,讥诮道:“是,你的确是爱我的,但你从未爱过我的全部……。你只是爱上了我美好的一面,样貌,才华,嫡出的出身,你从未接纳过我身上的瑕疵,我只是在婚前倾慕过战神而已,婚后我对战神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去年之所以失态,是因为我认为大乾的堂堂在战神,那被休弃的乡下村妇压根就配不上战神,而你却偏执的认为,是我对战神念念不忘。”
“……。”
“你与我同床共枕,但却与我同床异梦,你疏离我,刻薄的用各种下流不堪的言词羞辱我,秦濓,我受够了。”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我秦濓才是被你戴了绿帽子的人。”
“秦濓,你知道我堂堂嫡女,为什么愿意嫁给你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吗?”
“……”秦濓目赤欲裂的死死瞪着妻子。
庶出……。
这是秦濓心底最不可触及的伤痛。
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狠狠一巴掌扇向了韩婉贞的脸。
“啪”
耳光声清脆的响起。
屋外折返回来的庞奶娘,被这声音吓得身子一颤。
想要推门进去阻拦,却终究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咬了咬牙。
转身走到院门口,吩咐小厮赶紧把楚姨娘喊来。
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的韩婉贞,脑袋被打偏到一边,牙齿咬破了口腔,带着铁锈的咸腥鲜血不住的溢出,韩婉贞吐出嘴里的血沫,不敢置信的看向丈夫。
“你打我?”
“……韩婉贞,你嫁给我很委屈吗?你很委屈吗?我秦濓在你心里,因为庶出的身份就这么让你看不起吗?”秦濓咬牙切齿的朝着妻子怒吼。
韩婉贞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似乎刚刚被打的人并不是她,不怒反笑的回头看向丈夫,眼底透着决绝的光亮,继续缓缓的述说着事实。
“你只是镇国公府的庶出,你并不受镇国公看重,你身无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将来更是继任不了镇国公一职,要论样貌,你也不是顶尖,可为什么我韩婉贞会嫁给呢?为什么呢?”
秦濓听到这一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拳头紧攥,接连三个耳光又狠狠的扇在了韩婉贞的脸上。
“对,秦濓就是这么的一无是处,就是没有那煞星有能耐,可你能怎么办呢?现在你已经是我秦濓的女人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韩婉贞被打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伸手摸了摸被接连扇了四个耳光的左脸,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散去。
眼中带泪,抽搐得很是厉害的唇,剧烈哆嗦着,缓缓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哈哈哈除了爱你,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说完。
拔下头上的金簪,用金簪拨了拨灯芯,让暗下来的油灯火光变得更大了一些。
秦濓眸光复杂的怔怔看着妻子,似乎在辨别她所说的这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韩婉贞倾身凑近丈夫,在丈夫的额间落下一吻。
秦濓虽然没有推开她,没有闪避,但是身子却猛的一僵。
韩婉贞左手拉过丈夫的手,让丈夫大掌包裹着她的右手,左手摁住丈夫包裹住她的那一只手。
在丈夫怔楞走神之时。
忽的。
韩婉贞摁住丈夫的手猛的用力。
那金簪的尖锐尖端,便深深刺进了她裸露在外的右侧颈脖,那金簪足有四分之一都刺进了颈间。
“啊”秦濓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整个人都吓懵了。
血……
不住的涌出。
“来人,来人传府医,快,快快快……。”秦濓惊恐而慌乱的歇斯底里吼着。
门外的庞婆子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妙,扯开嗓门便高声大喊:“快去叫府医,快,快。”
楚姨娘睡眼惺忪,满脸不悦的急冲冲跨进了院子,刚刚走进院子,便听到庞婆子惊慌的叫声。
这大冷天儿的。
三根半夜被人叫起来调解儿子媳妇的那些破事儿,起床气重的楚姨娘,顿时就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到了庞婆子的身上,厉声呵斥:“放肆,这大半夜鬼吼鬼叫的,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若是平时。
庞婆子早就吓得下跪求饶了。